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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作家在世纪之交那一刻
作者:陈 洁 @ 2001-02-21
中国作家在世纪之交那一刻 文/陈 洁
一千年后的某个时刻——又一个世纪之交的时候,人们也许会回头看看,上一个世纪之交
时,世界是什么样的。在2000年12月31日,也就是上个世纪的最后一天,和2001年1月1日,也就是新
世纪的第一天,中国作家都在干什么?他们是怎么度过2000年12月31日24点,也就是2001年1月1日0
点这个世纪交替的时刻的呢?记者就此作了采访,并留下这篇小小的文章,作为历史的一张照片,让时间
做一个小小的定格。
最安详的世纪之交
世纪老人、文坛泰斗巴金和臧克家老人分别在南北两地,却不约而同地都是在安详的睡
眠中度过世纪之交的。
世纪老人、文坛泰斗巴金和臧克家老人分别在南北两地,却不约而同地都是在安详的睡眠中
度过世纪之交的。巴金老人照样在医院度过节日,他大部分时间是昏睡的。臧克家老人平时的生活很有规
律,每天早上8点左右醒来,老伴伺候穿好衣服后,在室内走4圈,早餐后10点左右要再“眯”一会儿,11
点半起来午餐,再走一圈,2点到4点午睡,起来后走4圈,精神好时看看报,晚餐后看看“新闻联播”,或
走几圈,他耳朵不好,看电视需要小保姆在耳边大声讲解。晚10点,臧老准时上床睡觉,世纪之交也不例
外。不知巴金和臧克家在睡梦中,是否听到了人类新千年喜庆的钟声?
最深情的世纪之交
上个世纪的最后一天,叶兆言哭了。他本是一个对时间分割不敏感的人,这一天本来很平
常,和别的任何一天没什么两样,但是晚上,远在大洋彼岸的女儿打来电话,这是她第一次不在父母身边
过节,说着说着,女儿哭了,叶兆言也落泪了。每逢佳节倍思亲,叶兆言大概第一次真正读懂这句诗。零
点钟声敲响的时候,他正坐在床上看书,但不知不觉走了神,一个字也没看进去,而妻子正在灯下,用电
脑给女儿写信。直到第二天,一家人的情绪还有点灰灰的。
最充实的世纪之交
坐到桌前,想到自己的生命在时间概念上已经进入新世纪,而身体却还留在旧世纪的物质
里,冯骥才突然来感觉了,《书斋一日》由此一挥而就。接着就开始陆陆续续接到新年问候电话,王蒙
的,哲夫的……
中国传统的读书人有个讲究,新春第一天早上起来,一定要写几个字,叫做“开笔”。表示这
一年还要勤于用笔,好好读书。和小儿周岁“抓周”一样,抓到笔就表示是读书人了。冯骥才按老规矩,每
个新年的第一天必写篇散文,而且必须是真情实感。头两天,因为中央电视台做“新千年照到中国大地上的
第一缕阳光”节目,要冯骥才写了篇《太阳礼赞》,提前大大地激动了一回,到了年末的最后一天,直到上
床时还没什么感觉。第二天一早起来,坐到桌前,想到自己的生命在时间概念上已经进入新世纪,而身体
却还留在旧世纪的物质里,桌子还是昨天的桌子,肉体也还是昨天的肉体,意识到这种奇妙的差异,冯骥
才突然来感觉了,《书斋一日》由此一挥而就。接着就开始陆陆续续接到新年问候电话,王蒙的,哲夫
的,他也忙着接电话、打电话,新春总是在快乐的忙碌中过去的。他还去自己即将出任其人文学院院长的
天津大学校园里转了转。
最热闹的世纪之交
邱华栋欢天喜地地陪着朋友到王府井逛街去了,买了几千块钱的衣服,这时王府井有人结
婚,婚纱、花车,热闹非凡,很多人围观,邱华栋也乐呵呵地挤过去看新娘子。
另一个“开笔”的是邱华栋,他多年以来养成的习惯,每年最后一天要盘点,算一算这一年写
了多少字,赚了多少钱,花了多少钱,是否完成了年初定的年度目标,再制定下一年的年度目标。2000年
最后一天,他写了三千多字的总结日记,然后就和一班朋友去馆子里吃饭喝酒了,大呼小叫的,痛快淋
漓,零点时他大概正在喝第n杯啤酒。第二天早晨起床,他装模做样地写了五百字,算是给一篇小说开了
头,然后就欢天喜地地陪着朋友到王府井逛街去了,买了几千块钱的衣服,这时王府井有人结婚,婚纱、
花车,热闹非凡,很多人围观,邱华栋也乐呵呵地挤过去看新娘子。下午,童心未泯的邱华栋一直看猫和
老鼠的动画片,还高兴的四脚乱蹬、不亦乐乎。
最“悲壮”的世纪之交
李洁非喜欢围棋,这天晚上玩得高兴,就爬上网去找人下围棋,谁知网上高人不少,把
他杀了个落花流水。
好玩的不只邱华栋一人,李洁非新年也在游戏。31日晚上,他和家人一起看电视,后来烦
了,就跑去打游戏。李洁非喜欢围棋,这天晚上玩得高兴,就爬上网去找人下围棋,满以为自己是入段的
水平,新年博采、讨个吉利没问题,谁知网上高人不少,把李洁非杀了个落花流水。千年交接之际,也就
是李洁非惨败之时。
最悠闲的世纪之交
李洁非气急败坏、抓耳挠腮之时,正是苏童优哉游哉之际。他和一群朋友在茶馆里喝茶、聊
天,这时突然听得外头有欢呼声、尖叫声和歌声,一片喧哗,原来这就是新的世纪了。苏童想到这,又饮
了一杯茶。
李洁非气急败坏、抓耳挠腮之时,正是苏童优哉游哉之际。他和一群朋友聚会,在茶馆里喝
茶、聊天。茶馆很整洁,也很安静,游动着淡淡的茶香,和悠然闲淡的情调。这时突然听得外头有欢呼
声、尖叫声和歌声,一片喧哗,原来这就是新的世纪了。苏童想到这,又饮了一杯茶。
最倒霉的世纪之交
余华是最惨的了,新旧交替的两天里,有的玩,有的乐,唯有他在赶稿子。原来韩国有家文
化杂志《创作与批评》,相当于中国的《读书》,向余华约稿,他没多想就答应下来了,结果像孙悟空戴
上了紧箍咒,韩国催稿紧,余华又是慢性子,慢慢拖,拖到年末,人家不答应了,非逼着要稿,于是12月
31日和1月1日,余华把自己关在家里写了两天,终于把韩国人给应付过去了。新年第一天,家人逛街,想
要他陪着都不行。至于零点,余华说不是在伏案写字,就是已经睡了。他那两天写昏了头,已经不记得
了。现在他很后悔轻易答应人家约稿,勉为其难又脱身不得,打断了他本来正在写的长篇。
最清冷的世纪之交
张承志和张炜都是在清冷中度过世纪之交的。张炜在其隐居的山上,而张承志干脆一点音讯
也没有,两天后他家里才知道,当时他在一个闭塞的穷乡僻野,根本就没有电话。
张承志和张炜都是在清冷中度过世纪之交的。张炜在其隐居的山上,张承志在体验生活的乡
下。张炜只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家里向他转述了来自全国四面八方的问候电话。而张承志干脆一点音讯也
没有,两天后他家里才知道,当时他在一个闭塞的穷乡僻野,根本就没有电话。
最平淡的世纪之交
怎么度过世纪之交的,对莫言来说是个天大的难题,他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因为没什么感
觉,也因为生活没规律。记者启发了半天,他才做睡狮猛醒状:“想起来了,在看电视!”看电视之后呢?
不记得了。零点时干嘛了?睡了。早就睡了。莫言肯定地说。这是最平淡的节日过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