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晓惠 @ 2001-03-09
永远的《牛虻》
张晓惠
“不管我活着/还是我死去/我都是一只牛虻/快乐地飞来飞去”。
时隔这么多年了,可那次夜读小说《牛虻》,读到牛虻临刑前给女友琼玛的诀别信中写到两人小时共
同朗读过的这首儿歌时,泪如泉涌不能自已的情形仍宛若昨日。
是在不谙世事的岁月,是在没有什么书读的年代。那本泛黄了的竖排版的小册子是怎样震撼着女孩的
心灵啊!
亚瑟,“黑色的睫毛下一双深蓝色的眼睛,梦幻一般神秘”,从清逸俊雅的大学生到脸上一道长长的刀
疤、瘸着腿如美洲豹的坚毅无比的意大利党人牛虻,我追随着他到南美,和他一起在甘蔗园做苦力,一起
在杂耍班子受灵与肉的践踏,一起运军火直至一起走上刑场———“当太阳升起的时候,我将走进院子,怀着
轻松的心情,就像一个放学回家的学童……”噢,这么多年了,我还是记得,刻骨铭心地记得,当牛虻在被
打了数枪“鲜血染透了白色的衬衫”,“血肉模糊的身躯挣扎着”对神父蒙泰里尼说:“RADER(父亲、神
父),您的———上帝———满意了?”我的心与蒙泰里尼的心一起碎了!
那时,我是迷恋上了牛虻,爱上了牛虻。那个有着一双碧蓝眼睛的男孩,那个脸上有着一道长长疤痕
的男人。从牛虻的身上,幼稚的心灵第一次感受着傲然的气质、高贵的气度和刻骨铭心的情感。随着年龄
的增长岁月的流逝阅历的累积,我知道,我之所以爱,是爱上了牛虻的英雄主义、牛虻的孤傲,爱上了牛
虻对理想的始终不渝,对情感的忠贞和坚忍,更是爱上了牛虻具有的那一种精神,为了自由和追求真理,
甘愿牺牲爱情和亲情甚至生命的如殉道者的那般精神。
花开花落风霜雨雪,在生命的旅程上行走,有过磨难有过痛苦,有过心儿在苦雨中浸得萎靡和酸涩的
日子。人生的路啊曲折悠长,繁繁复复,哪一条是该走的?该怎样走?在信仰和精神之类早已成了饭后茶
余调侃的话题时,有一些追求是否还该坚持?有一种付出是否值得?不劳而获、尔虞我诈、坑蒙拐骗、投
机取巧,快餐式物化的喧嚣社会还需要精神之类的东西和品质吗?在苦闷和彷徨时,在夜色中在白云间,
牛虻常常会不期而至,带着他惯有的嘲讽和微笑注视着我。于是,二十年前那一个不眠之夜的阅读,读了
《牛虻》后不可抑制的泪水,那情感和灵魂上的震撼,会一次又一次地涌上心头。
牛虻告诉我们,你可以砍掉一个人的头颅,却无法砍掉他灵魂的高贵。
爱尔兰女作家伏尼契百年前著成的《牛虻》昭示着后人:肉体可以腐烂,精神却可以穿越时空。
已不是理想主义生存的年代,天下滔滔,象牙塔一座座倒塌了。但牛虻真的让我学到了许多,让我看到
在纷繁复杂中怎样锤炼人生,在挫折和磨难时怎样坚持自己的自尊和骄傲,甚至面对死亡时,怎样的坦然
和从容不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