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春瑜 @ 2001-04-24
岁寒三梦
王春瑜
一
笔者在大学期间学习世界史的业师周谷城教授，1933年1月，应《东方杂志》之邀，
给“梦想的中国”专栏写了一篇短文。他只写了这寥寥数语：“我梦想中的未来中国首要之件便是：人人能
有机会坐在抽水马桶上大便。我梦想着：此后我真能不再作什么梦想了。”这几句话，似是戏言，实际上涵
义深刻。试想，倘国人能人人坐上抽水马桶，中国将是何等的经济发达，文明昌盛！物换星移，转瞬间66
年过去了。中国发生了巨大变化，尤其是改革开放以来，更是日新月异。但是，我们仍然属于经济不发达
的第三世界，别说还有尚未解决温饱的部分贫困地区，即使上海、苏州、北京等繁华都市，仍有很多人家
或坐木制马桶，或蹲旧式坑厕，与抽水马桶无缘。因此，面对下一世纪，我愿续师梦：家家有抽水马桶！
正是：
城乡告别马桶日，
即是中华腾飞时。
他年儿孙齐欢庆，
毋忘祭告谷城师。
二
我梦见孙悟空跳出如来佛手掌心，用千年虫破了观音菩萨的紧箍咒，一筋斗翻到大上
海，在南京路成立“花果山出版社”，兼营“齐天大圣图书发行公司”，门前树上的仙桃，任人采撷；又梦
见我在北京王府井大街办起“金圣叹书局”，开张之日，鬼才魏明伦送来金匾，上有金人瑞老爷子亲笔所
书“不亦快哉”……正是：
莫笑岁寒好梦多，
只缘欣逢世纪初。
假作真时真亦假，
且待春风舞婆娑。
三
我梦见有人发明了一种药水，擦洗武则天墓前无字碑后，立刻露出16个大字：牡鸡司
晨，拯救黎民，阳刚委地，国必沉沦；从杭州坐快艇，沿着大运河飞驰，四小时后即抵北京；西安连下三
日暴雨，洪水滔滔，蓝田王维庄园，顿成泽国；北京西郊出土建文皇帝遗体，栩栩如生，双目怒睁，对永
乐皇帝的夺位，死不瞑目；人们修复因地震被毁的施耐庵墓时，发现施耐庵手稿《江湖神侠》一部，书商
连夜印刷，金庸、古龙小说，从此无人问津，只好以废纸论斤卖；北京黄叶村发现曹雪芹墓，出土五卷手
稿，轰动世界文坛；有人发明一种遥感手铐，贪官污吏伸手即被捉……正是：
梦魂三个，
零乱不全。
何日圆梦？
静观流年。
（作者系中国社科院研究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