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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小莉访谈王光美
作者:凤凰网 @ 2001-05-17
吴小莉访谈王光美
也算校友 我的母亲
吴小莉:我是台湾的,台湾辅仁大学的。
王光美:我和我的六哥王光英都是北京辅仁大学的,咱们该算校友。
吴小莉:是啊,您是我的学姐。在九五年的时候,您带头参加了幸福工程。那时候,我看了一篇文
章,特别感动。它说一个母亲和一千万个母亲,其中的一个母亲就是您。
王光美:你说的是我的妈妈呢,还是我?
吴小莉:事实上,这篇文章形容的是您,因为您作为一个母亲,现在帮助那一千万中国贫困
的妇女。那篇文章也提到了您现在愿意为这些妇女作这么多事,也是受您母亲很大的身教的影响。
王光美:我妈妈是个好妈妈。在她那个年代,妇女对上学不是太积极,上学要经过很多斗
争。而且我的外祖母是我妈妈的继母,所以阻力就更多了,幸好我外祖父是个校长,他支持我的妈妈上
学。我妈妈后来就上了天津女子师范学校,邓大姐后来也在这个学校上过学。我母亲是该校首次招的女学
生,所以还要和封建势力作斗争。
她上学的时候,我父亲留日归国回到天津,因为我们老家在天津,他是学商的。他到天津女
子师范学校兼课教了几天英文,正好认识了我的母亲,他们俩一开始并没有谈恋爱。可是后来,我父亲的
原配夫人去世了,别人又给他介绍对象,就介绍到了我妈。我外婆家很反对,说这不行,辈份不对。可是
后来,他们俩自己愿意,我父亲就雇了一辆马车去接我的母亲,接到北京的六国饭店。然后就请的他们自
己的朋友,算是自由结婚,其实后来我外祖父也经常上我们家来。
我母亲特贤惠,对不是她生的两个哥哥特别好,我那两个哥哥都是留美的。而到她自己的孩
子就没有那么特殊了。出国留学是要钱的,而家里没有那么多钱。要不我说我母亲好,就是没有私心。她
对于我父亲前妻生的孩子更疼爱,觉得他们应该更加受到照顾。
吴小莉:我记得,您住在中南海的时候,有段时间还把您母亲接到中南海住了一段时间,听
说您母亲对中南海所有的工作人员都特别的照顾。
王光美:我接她到中南海,倒不完全是需要她照顾我,可实际上,她确实在照顾我。
我们家就在现在的民族宫,原来是几个四合院,占地挺大的。当时我们要修这条长安街,我
们家正好在拆迁范围内。我母亲把她自己孩子养大之后,就办起了托儿所。原来她就利用她自己的房子办
了托儿所。折迁以后,虽然挪到了一个窄地方,但她还是在胡弄办托儿所。她总是在尽可能的条件下(办
事),没有怨言。她那么大岁数还是北京市人大代表,只要对社会有益的事她就会去做。
虽然我有两个哥哥并不是同母所生,但是受我母亲的影响,我跟我那两个哥哥的关系特别
好。有一个哥哥是不在了,还有一个还在,是协和医院的皮肤科专家。
吴小莉:和母亲的教养有关。
王光美:母亲的教养特好,她爱孩子们,孩子们爱她,兄弟姊妹能互相帮助。她自己的孩子
长大了,她就给别人带孩子。解放初期,我们的一些朋友工作特别忙,要全心搞事业又心痛孩子,交给她
就放心。
吴小莉:我知道,您在解放初期作慈善的时候,也是从孩子的问题开始着手,是不是受到母
亲的影响比较大。
王光美:我母亲是对我有影响,她真正的为别人考虑,心细,对周围工作人员都特好。不知
不觉她就成了我的榜样。
吴小莉:有人说过,你小的时候,或年轻的时候,一开始出来上班,拿的钱全部都交给妈
妈。
王光美:我挣的工资全部拿回来交给母亲,我在家里吃饭,不用管家里的事,我专心工作。
吴小莉:然后,进了中南海的时候,您也不会管帐,大部份是侍卫长,要不就是婷婷帮你管
帐。
王光美:我不管,我不愿意陷在钱里头,那时候开始是发津贴、补助的什么的,没有正式的
工资。后来慢慢制度变了,从发补贴到发工资,钱也就越来越多。我从来都是交给少奇的卫侍长。我们有
一个专门的厨师,这厨师是组织上派来的,厨师要用多少钱就跟卫侍长打招呼。在供应站买什么东西,他
们都管,我从来不管。后来我母亲到了我们家,我母亲跟他们关系处的特好。当时赵阿姨还跟我妈妈相处
了一段,她是进城以后,才被人从海滨区请来的;那时候,屋子有走廊,俩人一块擦那个走廊,一面擦,
一面说话,所以她知道我们家很多故事。我母亲特能跟人交心。
幸福工程——为了天下母亲的幸福
吴小莉:我刚才为什么问您从来也不管钱,您在年轻的时候也不太忧虑钱的问题,也不太管
理钱,可是到了七十多岁了开始为幸福工程筹款,而且还要把这个款管得很好,这个落差很大。
王光美:我也交给专人管理,我们有一个组织。我的一些朋友,还有东南亚的一些海外的华
侨,他们有的很富裕,他们信得过我,愿意经过我捐钱,这钱都不过我的手,我就介绍到我们这个幸福工
程。我们都是作为义务,而且绝对要认真,不能让它流失,因为别人都是省吃俭用来的,他信得过我们才
交给我们,我们就必须把它弄对了。
吴小莉:刚才您拉着我的手,我说:我也不会管帐。你说不管帐是好的是很幸福的事情。
王光美:当然啦,你没有那个挠头的事。
吴小莉:但是到了现在,还要希望大家多捐一点钱,到处找钱,会不会挠头呢?
王光美:现在也有我呼吁的,比如说我讲或者我跟她们说这些,有人就动心。我碰着好几
个,还真有好心人。有时候自己跟我打电话,前一阵还有一个叫李香赖先生,就是印尼的一个华侨,他很
有钱,老家在福建。有一次,我去了一趟福建,也不是专为看他,但是我忽然一想,他家在福建,我就去
了他老家一趟。
那次看到了他当年在老家结婚的那个房间,我就告诉了他一声。他特别感动就马上捐了一笔钱。……
我们这里还真是需要钱,你说贫困地区的母亲办点什么事业,总要一些成本,比如养鸡、养鸭,就必须买
到小鸡、小鸭再养呀……
吴小莉:为什么95年时,人家来对你说需要办一个幸福工程,你二话不说就作一个牵头的人呢?明
明知道您不熟悉财务的问题,还愿意作这件事?
王光美:我们也去一些地方去看,看看咱们的贫困地区,这个呀,不能回避。中国特大,有的地方
生活条件真的挺苦。但是那些母亲也有孩子,我们号召她少生,但她怎么少生!一个,两个她也总得带
呀,我们下去以后觉得这真是一个事,也就挂在心上了。
吴小莉:我记得您在丰裕的时候,曾经说过一句话,您说:作为一个母亲,我呼吁大家能帮助这些
贫困地区的母亲,因为帮助这些母亲们就是帮助我们的下一代。
王光美:对,中间好像还有一个记者,我这儿的电话都不保密,他给我打一个电话,他看见北京拍
卖行,卖了一些我母亲给我的一些碗什么的,因为母亲给我的碗,也并没说是给我的遗产或什么的,后来
我一看拍卖行里什么东西都能拍卖,只要你真能说明不是现代的碗。后来我发现,我这碗后头有字,这字
在家里用的时候,根本就没注意,然后就找到叶苏号,一个行家,让他一看,他说这是哪朝哪朝的,然后
我们就是到拍卖行。这个钱就无意中得来的,有好多事挺有缘份的。
本来作为母亲就是挺累的,加上贫困,吃穿都挺困难的情况,带孩子就更比别人困难了;但我们不
给贫困人家的父亲,因为农村里男的特爱喝酒,一交给他,他拿这钱喝酒,就轮不上给孩子了……
吴小莉:刚才您提到了您妈妈的六件家藏的碗,实际上您妈妈到中南海住时就问了你:能不能带一
些自己的东西来?
王光美:对,就是那样,因为修这条街的时候,我们那儿的房子拆了,一拆她就搬到另外的地方住
了。以后呢,她年纪大了,我的孩子多,我工作又忙,我就期望她能到我这儿来,帮着我管管这些孩子。
她来的时候,问我东西能不能带,我那时候总也“左”呀,就赶紧问有没有规矩,许不许呀,家里东西往这
儿带。我还问了一下少奇,少奇说随便她,愿意用什么就用什么。我们也没想到这东西将来会这么贵。反
正她愿意带什么就带什么。她就带点家里的碗。没想到这碗还真有景德镇古时候出产的;老家里头难免有
一些老碗,老碗后头有字,后来这都捐了。
吴小莉:那实际上是妈妈用过的东西,有人问你说,妈妈用过的东西,您会不会舍不得?
王光美:对,那个记者也说,你母亲用过的东西,你不心痛吗?我说我心痛,但是我更心痛那些没
有饭吃非常困难的妈妈,因为她们还需要带那么多孩子什么的。他也没话说,他觉得有道理,好像他在什
么报纸上登了一点。你可能在什么地方看到过。
吴小莉:我看了很多资料,我还看到一份,这本书上写的,婷婷帮你管了一段时间帐,在中南海的
时候,因为家里人多,而婷婷小的时候,就比较有商业的头脑。后来婷婷搞拍卖行,你就想到你有什么东
西可以捐出来。
王光美:到拍卖行拍出去才能捐。因为你直接拿一只碗给谁去?把它卖了钱捐出去,起作用大一
点。
吴小莉:那时候,本来起价22万多,结果卖到56万多。
王光美:对,我们那时候写清楚,这个碗拍卖以后准备给幸福工程救助贫困母亲。有一些有钱的人
还有好心肠,它价钱就卖得高。
吴小莉:您去很多的试点考察过幸福工程,说了一句话,让我印象很深刻,说您都是老母亲了,还
愿意在这个时候,为大家奔波,以前您是感动别人,现在是很多别人来感动您。
王光美:是,人家觉得我这么大岁数了,现在我当然更大了,实际对于我一个人来说,大家那么支
持,那么关心,这个真是感动我呀。
吴小莉:您说过几个故事,也说过有一些自己很贫困的工人,身上仅有的八块钱捐出来,有没有特
别感人的故事。
王光美:说说故事,就是说,他也没有多少钱,他愿意省吃俭用,他都愿意把它拿出来,王一平的
故事,有好多故事。
吴小莉:而且家里还有一个老母亲,他也要奉养,但是听到您的说话以后就特别感动。
王光美:有位母亲叫王项英,家里很穷,而她的丈夫又得肝炎去世了,所以她就开始发愁两个小女
孩嫁不出去。我问多大了,她说“22”。我说:22还算大!我都26才结婚的。不一样,她在农村,22,又
没文化,就有点困难了。可是后来拿了扶贫款后,两个女儿没过一年就都嫁出去了,而且她自己的生活也
改善了很多。
吴小莉:就给你捎来好消息?
王光美:对,给我捎来好消息。
吴小莉:我记得在国际脱贫日的一个时期,我们就把三位贫困的妈妈请到北京来参观……
王光美:我在哪见过她们几个人一次,她们在这儿参观好几个贫困妈妈,等于交流经验。
吴小莉:您还特别提到那些贫困妈妈自己也脱了贫之后,就开始为一些残疾人捐钱了。
王光美:是,她们都自己捐钱,有时候都想不到,所以好心人特多。本来她们也不富裕,她们一看
别人比她们还困难,就挺大方的。
吴小莉:这是一个基本的改变。
王光美:是,互相影响促进。
吴小莉:以前她是需要别人帮助,但是当她们有能力的时候,她会想到帮助别人。
王光美:其实,她们也是刚好一点点,比起那些富裕的人差多了。可是她觉得她解决温饱了,就愿
意帮助别人。特别让我们高兴的是,她们知道完全靠救济是不行的,她们知道主要还要靠自己的劳动。
吴小莉:我记得在80年代的时候,有一张非常著名的照片,在每个地方都刊登得很多,就是一些儿
童们,给您挂上红领巾,您笑的非常灿烂。
王光美:那是小朋友鼓励我吧。
吴小莉:所以事实上您一直都和儿童、母亲有亲近的关系。而且我知道在您家的小孩跟您都特别
亲。现在您能否谈一谈作为一个母亲,您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愿意帮助这么多的母亲?
王光美:我觉得母亲对子女有很大的影响,比如说,他用功不用功啊,调皮不调皮啊,这跟母亲教
育还是有关系。除了教师跟同学的影响以外,我想我从我母亲那儿学的,我也愿意我的孩子从我这儿学。
但是我也没有直接让她们怎样学,我从来都没说过让她们学我的话。
吴小莉:我觉得您的很多事情都让我很感动,您跟孩子们之间的这种感情,您给孩子们的这种力
量,是他们能够坚持下来的一个很重要的力量。您会觉得您是一个什么样的母亲?通常会说严父慈母啦,
慈父严母啦,您是哪一种?
王光美:我比较理智。比如说刘远,我四个孩子,就这一个男孩子,我也不重男轻女,但是比如我
最近连着几天没看见他,他告诉我,他跑西藏了。你说作为妈妈担心不担心?一下就飞西藏,一定很苦。
可是我就觉得我还挺高兴,因为这证明我的孩子有出息。他经常要求到西藏工作,因为那里特苦,组织就
没批。但是他说那苦,他就上那儿去。你说,作为妈妈吧,你心想他苦,就觉得心痛;可一想他是自己想
去吃苦,就高兴。能做到这一点我觉得就得理智。心痛是没办法的,反正总得有不怕吃苦的;到那儿真吃
苦,让自己的孩子去这挺好的。
吴小莉:我知道事实上,在文革期间,晓晓最小,只有6岁,那时候您最担心她。
王光美:是,那时候没办法,因为文革的时候,我被关起来了,我最担心的可能有这个糊思乱想。
后来我才知道,她跟老阿姨在一起,就放心多了。因为总有个老阿姨,她还有个依靠,她自己还没有生活
能力。但那小孩现在还很有出息,为什么,那时候也吃了苦。跟老阿姨住在一个地方,她自己每天得去洗
碗,她够不着水龙头吧,就站到一个台上。然后平常呢,他会烧火,会生炉子。他恢复上学以后,特别努
力的学习本事,硕士也拿下来了,现在带两个孩子,身体也健康。所以,我觉得小孩吃点苦,对以后的成
长有好处。当然应该有一定的限度,吃苦不应该防碍身体的健康成长。
吴小莉:那时候您不能见到他们的时候,特别担心晓晓,萍萍,圆圆还是婷婷?
王光美:当然是担心小的。我在监狱的时候,他们听说别人可以去探视,他们就写信给毛主席,希
望能去看看我。毛主席批的:父亲已死,可以看看妈妈。当时,提审我的人就跟我说:你孩子要见你。我
说我不见,我不能见。我说我怎么见我的孩子呀,我是在共产党的监狱里,我算什么。他就给我看了主席
的批示。小孩们要求见爸爸妈妈,但不知道,爸爸死了。
吴小莉:那时候您知道吗?
王光美:我也不知道,当时我就提问了,父亲已死,那他父亲怎么了?
吴小莉:您那时候才知道?!
王光美:他就告诉我,父亲死。我问他死在哪儿,他说死在开封。怎么死,不答复我。可以看看妈
妈,这里有主席的批示。我不能呀。主席批的让你看,你就看。我就见他们了。那是特惨的。平平在山东
马场喂马,一听说可以见妈妈,从山东往回跑。然后呢,跑回来说人家车不让她上车,她就爬车。来了以
后,哎呀,……那天是够惨的,可是能见到妈妈,她就往这儿奔那。……然后那天看完了以后,刘婷就哭得哇
哇的……就说停止探视……那天真惨,就哭得哇哇的。因为真不知道以后还能见不能见。他们给我买点吃的,
我什么也没吃下去。不过我们现在终于把它挺过来了,今天跟你说,我就想到那儿,就如实说真实情况,
可是我们现在都有正常的生活跟工作,不应该老回忆这段。因为必须全身心地做现在的事。
吴小莉:我问这一段是因为家里的这种感情会从这里头看出来,就是说妈妈爸爸,或者是说家里的
这种亲情,怎么样凝聚在一起的感觉。我觉得这就是身教,就是您的母亲对您的身教是如此,您对孩子们
的身教也是如此。这可能是培养下来的一个关系。
王光美:有一些好的,但是也不见得没有弱点。比如说我们有的弱点,我们的孩子会不会有,这也
有可能。
吴小莉:您刚才提到说,您妈妈对于家里的小孩都是一视同仁的,我觉得这在您的身上也是体现,
您对宝琴也非常好,他们几个都非常好,一家人都非常融洽。您是一个很重要的支柱。
王光美:对,我刚才和你讲过,有两个哥哥是另外一个妈妈生的,但我们从小就没觉得我们不是一
个妈妈,这两个哥哥跟我的关系也都特别好。后来,我记得丁丁就跟平平讲:我们不是光美妈妈生的。平
平就急着来找我说:“妈妈,丁丁说,她不是你生的,是这样吗?”不可能,她就说不可能,因为我们从来
没跟她们说过,她就不相信。
吴小莉:你非常疼她们。
王光美:因为小孩子没过错,那时很多的家庭都是这样:孩子有同一个父亲,但是母亲不是同一
个。其中有的本来年龄就有差距,有的是因为早逝。对孩子的关爱的确跟我母亲有关系,孩子都是比较纯
的。
吴小莉:实事上,您在年轻的时候,生活还是比较富裕的。为什么到了现在,您还要帮助那些贫困
的母亲们?有人说是因为您自己也曾经经历过一些困难,所以就特别能理解在困难当中的人,是吗?
王光美:我父亲当时是农商部工商司的司长,同时是国际博览会的一个负责人,经常出国,所以思
想比较开放,我们小时候家里确实不困难。但是家里头总还有佣人呢,比如说管我们的老王妈,她的丈夫
就挺困难,我们能接触到。另外,我们上学的时候也看到社会上有比较困难的人,邻里之间也不完全一
样。人都是很好的人,就是困难不一样,怎么解决呢?那时候想得少,因为给的任务就是念书。现在呢?
我们有条件帮助那些困难的人,我们的朋友里确实有热心的人,我们都非常的欢迎。
吴小莉:您在下乡看的时候,看到最贫困的情况,看到最揪心的是哪些经历?
王光美:在土改的时候,我曾经接触最困难的家庭,他们吃饭都没什么东西。我在那儿一住就住一
两年的,一般的,我住的那个房东家是个中农。我们是那时候是轮流派饭。在各家,一家吃一天。这样就
可以看出人家有差距,这家高,那家低的。一般不去富农,地主家吃饭。
吴小莉:所以就明白到底基层最需要的是什么?现在您为了幸福工程,到乡下去看一些贫困的妈妈
们,有没有一些让你也印象深刻的故事。
王光美:我们去看贫困的妈妈,她们特别热心,拉着我手就不放,就觉得我们作这事,就对她们太
有帮助了。就坐的时候,她们一定要拿什么垫给我搁上,我说没关系,你不用搁垫。她们说坑不干净,我
说用不着,她们就不知道怎么体贴你。她们是出于本性那种爱护,其实我们并不嫌弃她们。
没有主席夫人这根弦儿
吴小莉:作为中华人民共和国第一位国家主席的夫人,就是作为第一夫人这样的身份来帮助做这种
慈善的事业,是不是真的比较能够去影响更多的人去关心帮助那些贫困的妈妈们?
王光美:我呀,脑子里就根本没这根弦儿,就是我老是国家主席的夫人,我没这根弦。我觉得我该
做的我就做,我老不想我是国家主席的夫人,我一想就什么也干不了了。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因为少奇
在的时候,他也是,我们觉得挺一般的,跟一般机关干部没什么两样,也没什么特殊。就是有一个专门的
厨师郝苗,可是我们跟郝苗家关系也挺好的。现在郝苗的两个儿子也都学会了作饭,也去作厨师,每逢到
过年的时候,他们就来看我,就像很好的朋友。
参与幸福工程后的最大改变
吴小莉:参与幸福工程之后,对于您的生活最大的改变在哪里,或是您觉得自己最大的收获是什
么?
王光美:最大的收获就是我们能节约的地方还得节约,节约了得帮助更多的需要帮助的人。我们并
不需要天天吃巧克力,巧克力吃太多了,反而饭倒不好好吃;像我那个长得又高又大,小时候也不是小胖
男孩,也没肚子,挺健康的;现在并不需要特殊照顾,住校,跟大家一样,反到挺好。
吴小莉:您觉得现在加入幸福工程这么多年,有六年了,是不是对您现在的生活产生了很多的变
化,您是否觉得可以作更多有意义的事情?
王光美:我觉得我增加了好多的知识,增加了我对社会的了解,增加了对社会的变化的感性认识,
要不然,你想我80岁吧,我只要坐在这儿,每天上外交部的游泳池去游会儿泳。大家觉得我关心这方面,
就跟我反应,我也爱听……比较写给我们写的信,这信里面什么样的反映,我都尽可能的看,有的还真帮不
上。你必须核实,因为她真想求助的时候,可能就会强调困难方面。现在我们认为:能自力更生的就自力
更生。要不然国家那么大,需要钱的地方太多了,我们的精神是,不向中央去反应,不去干扰。因为他们
主管都是大方面的事,我们就等于弥补无人顾及的小地方。
孩子幸福是母亲最大的幸福
吴小莉:也就是幸福工程尽量希望作到,捐款自给自足来帮助这些贫困的妈妈,那您觉得作为幸福
工程的一个领头人,对我们观众说说,您最想要在幸福工程当中做成的事情。
王光美:我现在交朋友就是各方面都交,但是有一些特别有善心的人,我也是尽量做点我能够补偿
他们的事,就好像我刚才给你说的去看看人家的家呀,见见他的夫人什么的。资助幸福工程,我只能做这
些了。因为我现在深入到基层,我现在这个体质,抵御疾病的能力就差了。我还不愿意我现在增加一些病
痛,连累我的孩子们。因为实际上84的人,一旦要有病,还不得依靠别人来帮忙,我现在能自己干的还都
自己干。我现在一天比一天老,当然这个也没有办法,但是只要我增加锻炼,可以来得晚一点,或者托累
得少一点,小孩都对我挺好的。这不晓晓还带来她两个孩子。
吴小莉:我想借用一个呼吁,作为一个普通母亲的呼吁,作为一个妈妈的呼吁,我相信很多人都会
越来越关注幸福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