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晓惠 @ 2001-06-12
我们所能拥有
张晓惠
文友从遥远的南国打来电话:最近怎样?我说还好,你呢?电话那头说穷忙,没意思。
我说,没意思你还忙碌啥呢?其实我知道,他最近在准备买车子。
同学相聚遇到中学的同学,很富态很华贵却又很落寞的样子。我们知道,一向争强好胜的
她,可谓什么都有了,只是,有钱的先生不需要她工作了。于是,她无比热忱地邀我们去她
家玩。她冷清、寂寞。
常想起儿时住的大院。平房,没有自来水,只有几眼井。涮衣、洗菜、淘米,冬日里,
井水暖暖的,夏日里,沁入心扉的凉爽。日子从手指溜进井眼,萝卜青菜,布衫布裤。小时
候的家中,没有电视没有电脑。夏日的晚上,在丝瓜架下搁上一床铺板,数着天上的星星,
心儿被染映得绿意莹莹,不着边际地神往着未可知的未来。冬日的夜晚,一家人围着煤炉而
坐,我看书妈妈织毛衣爸爸摆棋谱。小时候,甚至没有像样的玩具,一只花布沙包一只布娃
娃还有一本翻卷了边的《十万个为什么》。春日里,我们遍野拔毛针再将妈妈包饺子的面团
偷出一点,在水中挤啊捏的搞成一块面筋,粘在长长的竹杆上四处跑着粘蜻蜓,这其中,就
有我前面提到的女同学……其实,生存的需要就这么简单啊,每想及此,想起的总是妈妈恬
静的面庞我们如铃般的笑声。一首轻悠的歌。一幅美丽的画。和着岁月的潮夕一直在胸中回
响,永不褪色。
在人生的旅途上行走跋涉,在这多元价值观纷至沓来的日子,我们努力我们奋争我们咬
着牙向前走我们甚至哭泣。我们得到可在得到的同时我们又在失去。有时我们如溺水的人一
样总企求在有限的岁月抓住一些什么,可往往抓住的又只是一些表象一些假象,过眼烟云,
残羹剩水。午夜梦回,会想着白日里忙碌的人们都安睡了,在广袤的星空下,多静多好啊!
其实,天地呢,无非是风雨中的一座驿亭,人生呢,也无非是一件件高兴的快乐的羁心绊意
的事。说是提拔升职说是钱财呢,那是永无尽头的。可是,我们总是把地位的高低拥有物质
的多少看得过分重要,拼了命地企望用生命和金钱去换取一种有目共睹的优越生活,却不能
静下心来看一看身边绿意勃发的小草枝头嫣红欲绽的花蕾。我们的视野因没有月光没有星空
的映照而日益狭窄,我们的心灵因没有雨露没有河海的滋润而枯萎泛黄。我们为别人的眼光
而活,为似是而非的价值认定而累,我们以物质上的得到而透支甚至失去精神上的快乐,越
来越多的鲜活灵动的生命被红尘埋藏甚至埋葬。幸福吗?我们真正拥有了吗?来不及问自己
了。就像那个耳熟能详的故事:一群挑夫挑着担子,走着走着却停了,说是不能走得太快而
把“魂”给走丢了。走得急急匆匆的我们啊,我们的“魂”呢?!
上海的癌症病人陆幼青已归升天国,他在他的《死亡日记》中向人们呼吁的“慢慢走,
欣赏啊!”却在尘世回响。
那么,我们走慢些吧,静一静心吧,用思想的甘露来拭去在世俗红尘中染上的沙尘,问
一问自己,我们究竟能拥有什么?什么是生命中最最不可缺少的?!
并非是不要追求,并非是故作恣态。常这样想,做官的想想如没了那个职务,我是谁?
钱多的可以这样想,没有钱的日子,我是谁?是儿子是丈夫是母亲是妻子,真正拥有的是物
质所买不到的。穷也罢,富也罢,忙也罢,闲也罢,只要拥有一份快乐的心情,拥有一份幸
福的感觉,做自己真正喜欢的事,关注生命中最最重要的人。有可能,再拥有一颗飞翔的心
灵,在滚滚红尘的现实中,不时做一些飞翔而高远的梦。此生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