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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行健与他的作品
作者:美亚网络 @ 2000-10-29
高行健与他的作品
美亚网络提供
尽管新时期戏剧的探索性思潮中产生了大量优秀的名家名作,从理论的自觉与艺术实践的实绩
来看,成就较高的当数高行健。高行健,江西赣州人,曾长期在中央戏剧学院任教。早在70年代末
期,他就以一个学者得敏锐觉察到当时文坛上艺术观念的陈旧与保守。而各种所谓对西方现代主义
流派的引进与借鉴还停留在相当粗浅甚至误用的阶段。为此高行健写下了《现代小说技巧初探》,
第一次全面而系统地介绍分析了流行于西方文坛上得各种思潮与技巧,从而给国内理论界与创作界
以耳目一新得感觉。同时,作者自己也身体力行,创作了一批表现主义的力作。《绝对信号》是高
行健最早的作品。故事发生的场景是一列货车,故事中的人物黑子、小号、蜜蜂、车匪、车长等都
是一些小人物。他们有的因为无钱无势沦为待业青年,有的好不容易挣上一份工作,还处于试用阶
段,有的干脆走上盗窃、犯罪的道路。围绕着国家财产的盗窃与保护,剧中的年轻人展示了灵魂上
的搏击。当然最后正义还是战胜了邪恶,剧本洋溢着纯净的理想主义,并在对普通人生存状态的关
怀的同时,试图确立起一种严肃的生活观念。在形式上本剧较早地打破了现实生活的逻辑,并将人
物的内心世界借助各种现代化的声光手段显示于舞台上,极大地拓展了戏剧舞台的时空。本剧的人
物也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典型形象,而是意念或情感符号,一种人物往往代表了一种情绪或价值取
向。这就使得剧本的情节展示具有了诗意的音乐的效果。剧作发表后曾在北京整整公演了100场,
场场爆满,震动了剧坛。老作家曹禺曾致信作者道贺。《车站》标志着高行健现代主义艺术实践已
步入成熟。本剧的思想艺术容量是巨大的。首先,剧本通过公共汽车,等车的普通群众,沉默的人
这三种存在,表达了对当代生活的一种理解。公共汽车在戏里是人们实现自己某些生活愿望的唯一
依靠,进城的路很远,人们的那些渺小的然而又完全合理的愿望要得到实现,比如进城看孩子,与
丈夫团圆,下一盘棋、约会、逛马路、赴宴、做手艺等,都要靠这趟车实现。然而他们等了又等,
好不容易等到了,一哄而上。可汽车根本不在此地停靠,只好再等,车依旧不等。等了10年、20
年,又等了许多年,头发都等白了,要等的那辆车始终没有来。剧本使人感觉到,公共汽车本应该
为大家服务,竟如此腐败、不可救药,一而再再而三地对这些人愚弄,实在令人愤慨。显然这已不
是在批评某一趟公共汽车,其寓意是深刻的。剧本中的普遍群众是一群受人摆布的“群氓”,一批可
怜的芸芸众生,他们的愿望是渺小的合理的,只是这趟公共汽车不顾人们的死活,他们不但什么事
都做不成,连生命也消耗在无谓的、漫漫无期的等待中。从他们的叫喊、埋怨、抗议中,使人产生
了一种感觉,这样的日子还能再过下去吗?还能再忍受下去吗?但他们忍了又忍,等了又等。剧本
里的批判锋芒显然指向了广大的大众阶层,表达了对一种缺乏自主性与积极进取精神的民族素质的
忧虑和关注。“沉默的人”在剧中始终一言不发,当看到第一辆汽车没有停下时他就毅然地扛起行囊
悄然离去了。剧本九次出现了这个人得主题音乐,一次舞台提示。这音乐震响了宇宙,可见这是作
者的希望所在,他是“象征着时代的召唤,争取时间,认真进取的人”。这个人是作者某种理想人格
得象征,他清醒、孤独、坚毅、奋发进取,对一切充满了批判和怀疑。但在另一方面也有评论者指
出他是个“个人主义者”,既未曾给大众以启蒙,也不可能真正推动历史的进步。然而,我们认为,
剧作者毕竟不是生活的预言者。这里所表现的只是作者对当代生活的一种理解。其次,这是一部多
声部的戏剧实验,作品中时而两三个,最高达七个声部同时说话,有时连对话也是多声部。然而无
论读者或观众均没有感到嘈杂,而是更为清晰地把握了剧本的情绪节律。人物的对话体现了交响乐
的特点,达到了情绪渲染的效果。第三,剧本最为值得称道的是,随着剧情的展示,剧本的内容逐
渐由现实走向艺术抽象,最终上升至荒诞。层层推进、层次分明,剧本第一幕是现实形态的再现:
各种各样人进城、各有各的目的,是我们在周末郊外站台上常见的景象,人物的对白也充满日常生
活的气息。到了第二幕人物的目的趋向了抽象,“下棋”,代表着生活的意义,“背英语准备考大
学”,代表着活着的意义,分居两地的“母亲进城看丈夫、孩子”,代表着活着的坚韧;“姑娘进城约
会”代表着追求现代文明,“主任进程赴宴”代表着生活中应有的庸俗,甚至楞小子进城“逛马
路”,“吃冰淇淋”也代表着一种城乡差别以及他心中扭结的一种自卑情节。到了第三幕,剧本再次
由抽象跃升到荒诞层次。等了十几年、几十年,头发也白了,却根本搭不上车,至此人物愿望、行
动、对白都显示出一种触目惊心的荒诞色彩,而生活的不公正、不合理也就在舞台上所呈现的这种
荒诞景象里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宣泄,令人触目惊心。高行健的最后一部探索性代表作是《野人》。
多年以来,话剧为“话”所限,言语主宰了一切,大多数演出看上去仅仅是台词的一种物质外观。
《野人》在这一点上提出了大胆而丰富的探索。首先,回到传统戏曲的写意戏剧观。剧作突破了一
般话剧的表现形式,调动了歌舞、面具、傀儡、哑剧、朗诵等多种表现手段。同时,不只以台词的
语言艺术取胜,而将传统戏曲中常见的唱、念、做、打等手段悉数用上,写实写意并重、再现与表
现兼容;其次,复调式的主题。乍看剧本表现的主题是“救救森林”、“人类要保护平衡”,实质上作
者还写了:人与人之间应该多一些心灵的沟通,即应该注意保护“社会生态平衡”。如果在《车站》
中高行健所尝试的“多声部”仅仅是一种技巧,借助多声部来烘托一种氛围、一种主题,而《野人》
则是通过各种表现技巧的重叠表心了多层的、复合的主题。高行健的戏剧具有强烈的启示意义,这
就是所谓戏剧,作为精英阶层于大众阶层之间的“公共空间”,其实是运用特定的情感符号(如人物
的动作、语言)在有限的时空里排列组合,从而制造一种情感氛围与效果,传达出一种理念;一切
的戏剧探索都无非是为了扩大戏剧的表现容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