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云 @ 2002-05-09
岁月歌谣
张云
周日的午后,漫天飘起蒙蒙秋雨,心境便随之闲散沉静起来。不由站到书橱前,漫不经心地翻起书
本。就在举手拿一本美学书时,一本淡紫色的笔记本也随之抽出。打开尘封的硬皮面,那些曾由我亲手抄
录的歌谣又一首首地涌入眼帘。《我是一只小小鸟》、《大约在冬季》……,这些曾留下我青春印迹的歌谣
此时象是生命回放的遥控器,每段熟悉的旋律映现出每个人生的路途、每件经历的往事快速地在脑海中闪
动,那些年少时的迷惘、梦想和狂妄,青春路途上的笑声和眼泪,成长历程中的苦闷和欢乐,此时,在熟
悉而久远的音乐的牵引下,越来越近,越来越清……
歌本的前几页记录得最多的便是崔健的歌。这位被称为中国摇滚第一人的另类歌手,成了我们当年热
烈地追随者。《一无所有》那旷久恒远的声音里所直露出的真诚、无奈和坦率,只让我们这些整天闷在画
室里琢磨如何将古希腊石膏画得叮铛响的豆寇少年一下子找到了心灵的共通和发泄。尽管老式的录音机噪
音很响,尽管我们的高歌只是以面盆和木棒来伴奏,但对于不识愁滋味又渴求灵魂独立的少年来说,还有
什么比心灵的不羁更重要。无所顾忌的放歌,酣畅淋漓的泼彩,不着边际的狂想。在我们的心中,摇滚强
撼的律动成了凡高的《向日葵》,使我们在“诗人已死”的精神荒芜中感受到另一股春潮的涌动。就这样,
我生命中最快乐的3年在少年的无畏、狂放又有几分伤感中,伴着少年的画家梦想和没有任何杂念的友谊,
如同呐喊的摇滚和随心的校园民谣一样,在细细嚼味后,远去了。
当童安格的《让生命去等候》随风飘来的时候,我已是一所中学的老师。在无情的现实面前,心中的
梦幻一个个的破碎。每当那首轻柔而忧伤的旋律在耳畔响起,另人窒息的感伤气氛仿佛要将我停留在画布
上的那一丝快乐也要一点点地抽走。生命就这样在无望中等候!摇滚的精神在于外表疯狂而骨子里却有着
很执著的一种责任感和使命感。对于我这样一个深受摇滚浸染的理想主义者尤是这样。我的教学赢得了比
自己年龄还大的学生的喜爱。一起分配到中学的还有一位为爱情而来的客籍女音乐老师,我们在一个办公
室。就是这几年里,我跟她学会了识五线谱,学会了弹琴,以致于在后来,我竟现学现卖也教起一年的音
乐课。岁月的河流在画笔、粉笔的交替更换中,在我时刻梦想飞翔的渴望中潺潺流淌。而此时,那些舒缓
的流行音乐成了我最要好的又不动声色的朋友,在我从高雅的艺术殿堂走向平俗的《滚滚红尘》之时,使
我《留一份清醒,留一份醉》,少了许凄清落寞。随之而来的王杰的《一场游戏一场梦》,更开始了我脱
胎换骨的人生反思。让我在狂燥之后冷静下来,更让我从因自己的善良和单纯酿造的痛彻肺腑的苦涩中挣
脱、苏醒过来。《梦醒时分》恍然感觉,这样的醒悟所负出的代价太惨痛。泪光中,我不由问自己:莫非
付出了激情的一些举动都是梦一般,莫非我们正值青春便开始游戏人生?
然后是孟庭伟、张学友、那英……他们那正视现实,从迷惘中看到了希望的歌声竟成了我广播直播节目
里的背景音乐。这些流行音乐,帮助并直接启发我们去思考。直播室里,在悠扬的旋律中,我用音乐诠注
着诗歌。我心深处,这是源于绘画之外的另一种艺术创作,是诗歌和音乐两种艺术更完美的动态组合,静
态融合。对于我,直播室其实只是画室的延伸。后来,无论是一个人撑起电台的编辑工作,抑或是非常不
情愿的电视主持亮相,还是干起白天采访晚上写稿的记者工作,尽管经历在岁月的变迁中变得丰富起来,
可我却感觉愈发的离不开音乐,特别是古典音乐。一个人的时候,将自己繁杂的思绪浸泡于静静的古典乐
曲中,任这些流淌千古的音乐之泉暗暗地抚慰我们躁动的心灵。
岁月如歌,生命的前进如同起伏的旋律,有激昂处的振奋,有低回时的消沉。一路行走,岁月有歌,
路,再艰难,也还算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