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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枚硬币（小小说）
作者：柔若水荷 @ 2003-08-30
小小说·第二枚硬币
柔若水荷
朋友说，为了给我打电话，他必须找到第二枚硬币，有一枚硬币在皮夹里，他清晰地记得，第二枚是
在抽屉的杂物间找到的，他塞进口袋出了门。
街上很冷，风从四面吹来，无着定地撞击一切。朋友迎风向前走去，街道的尽头是邮局，邮局前门有
个避风的电话亭。真的很冷，风透过他的衣服，肆虐他的肌肤，他不愿再走，于是站到路边等过往的出租
汽车。
远远的一辆夏利来了，他招手，一辆三轮车从对面巷子抢先赶到，踏车的是一位中年妇女，“师傅，坐
我的车，便宜也暖和。”夏利也停下了，司机推开了门。“坐我的车吧，我抄近路，不误时……”女人几乎在
哀求。他摇摇头，跨上了三轮车，夏利喷出一股烟走了。
街上车辆稀少，行人步履匆匆。风吹进三轮车，将破旧的车蓬撑得饱满，布座垫象冰一样硬冷。女人吃力
地迎风踩着，嘴里不停呼出汽柱又不断打散在风里。
“师傅，今天生意好吧？”“不好”女人喘口气，“一大早出门才赚了三块钱，现在的人条件高，出门
就坐出租车。”半响，她又说：“厂子关了，只发120块生活费，小孩要上学，要吃饭穿衣，就靠送客赚几
个钱。他腿病犯了，我替他……”
女人每蹬一脚，都尽倾上身，压下全身的力气，她衣襟的下摆显然被三轮车磨破了，露出点点棉絮，
纤维在风中剧烈颤动。随着每一动作，她红色的毛衣一隐一现。
朋友终于坐不住了，他说：“师傅，我到了，停车吧。”“就这么一点远？”女人诧异地问，习惯地将车
停住。朋友笑笑“多少钱？”“路不远，你看着给吧。”朋友从皮夹里掏出一张十元面钞给女人，女人迟疑了
一下说“你有零钱吗？就两块钱吧。”朋友从皮夹里翻出一枚硬币，还有一枚他记不清放在哪只口袋，他搜
索着，女人说：“算了，就一块吧。”她将车推上路，朋友找到了，上前两步递给女人，女人接钱的手抖动
了一下，硬币滚落下来，黑色的路面划了一道银光，女人赶紧低头去拾，女人的手碰及硬币的一刹那，一
辆卡车撞过来，女人倒在了地上，那湿润的头发铺散了一地，血一下子流了出来……
朋友抽了一口烟，长长地吐出，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币，“我们送她去医院时她已死了，她的手中
紧握的就是这枚硬币。”灯下朋友捏着的那枚硬币闪着银色的光芒，那光芒刺痛了我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