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浦海涅 @ 2004-07-17
告 别 老 左
浦海涅
得到左老师故去的消息已是两天后的下午,初有些愕然,不敢、也不愿意相信,等看到讣告确认之后,心情
也随之沉重起来。索性写点什么吧?就让时间回到我们还上体育课的那两年……
黑方框眼镜,黝黑的皮肤,轮廓分别的脸,总挂着平易近人的笑容,是那种憨厚、没有城府的笑,总穿一身
洗得发旧的深色运动装,戴一顶和他的年纪不甚相称的运动帽——记忆里的左老师,大高个,略有些发福,却总
有极充沛的精力,健康,仿佛永远不会和疾病二字挂钩——一位极普通的大学体育老师,一个好人。
上课时,我们会称呼他“老左”,左老师没有意见,我们也觉得亲切;其实,我们更愿意称左老师作“左冷
禅”,同姓,别的班也有称他作“阿诺”,因为他看起来像史瓦辛格一样健壮。这样,没有丝毫的恶意的昵称,
没有架子,真正和学生打成一片的老师才能享有的,也只有这样来称呼左老师,他才是和我们学生在一起的,真
实的左老师。
在左老师手下上了两年足球课,快乐的时光。
倘若把这段时光糅合在一起,最后就拼成了一组画面:游泳课,故作严厉地赶我们下水;理论课,和我们一
起看世界杯集锦;体育锻炼,跑一圈给贴两张标签;三伏天,打小组练习赛,人手不够,左老师就也披挂上阵,
当别的老师还在林荫下,空调间里乘凉的时候,老左汗流浃背地和我们一起在操场上飞奔,每每传出一脚好球,或
是射门中的,大伙儿都会大声为他喝彩;课间休息的时候,他也会和我们一起坐在球门边的草地上,和学生分抽
一包香烟,然后聊天、谈谈他的大学生活,说说这些年的工作心得,这时的老左更像是我们的一位忘年交。偶
尔,他也会发发牢骚,因为学校游泳池的水太脏,不能及时换水,因为操场草皮太差,杂草太长,除草机又因为
种种原因闲置不用,老左经常为我们学生去反映问题,有些得不到解决,他也觉得很无奈。上个礼拜,我看见体
育组的除草机终于“轰隆隆”地开起来了,我想,这里应该也有老左的功劳吧,可是,他,已经看不到了。
听说,左老师就是教完我们的那年暑假确诊得了肝癌的,后来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也有学生私下去看过他,
回来说,老左很乐观,只是瘦了些。真的,你是无法想象,那样的绝症会和老左这样一个健康的人,一个好人联
系在一起,可是,有时,命运就是这样的喜欢捉弄世人!
……
现在,老左走了,走得无声无息,讣告被贴在不起眼的一角,告诉我消息的那个朋友不无伤感地说:“老左
走得太凄凉了,今天开悼念会,可老师们都忙着今天的四六级监考,学生们也忙着考试,恐怕不会有多少人去送
他吧,唉,从确诊到现在才一年不到的时间,真是……”
不过,我想,他的学生中终还有像我一样记得他的,记得那位我们曾经亲切地称作“老左”,背地里称作
“左冷禅”的体育老师,记得那位和我们一起踢球、侃大山的忘年交,那位平易近人、从不为难学生的我们的老
左,一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