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清的故事 我的宿舍在三楼。 对面是女生宿舍。 每天从两栋宿舍楼中走出许多的人，每个人身上都带着或多或少的故事。有人 说，这世间不外乎两种人，一种是创造故事的人，另一种是看故事的人。 毫无疑问，我属于后者。 单身的男生总有些悲凉，身处这样阴盛阳衰的学校，尤是如此。长久以来，我 拘泥于“姻缘天定”的幌子，却一直做着“邂逅”、“偶遇”的痴梦。 我没有胆量半夜随便找个电话号码，打过去胡侃一场，我也不屑做凯子，展开 玫瑰攻势。我知道，自己很平凡，平凡到想不开跳了河，过了几天浮起来，捞上 来，会有同班仁兄问道：“这SB是谁啊？哪个班的？该不是练了‘法轮功’的？” 所以，我坚强地活着，不会给他们这样的机会。 每天总有几个小时会闲得发慌，于是便忍不住，推开阳台门，故做深沉，装出个 看风景、予人入梦的文人样。风景在上，但眼珠子却难免要滑到对面楼下，那里， 恐龙和花瓶排队游行。时不时也会上演点激情戏或是刀马旦，演员总是那么的投 入，不由让身为看客的我肃然起敬——校园特色。 偶尔，也会有非校园特色的东西进来赶场，比如啤酒肚、公文包或者奥迪、桑 塔那，然后就会从对面楼里走出一个中西合璧的，具有校园特色的非校园特色。 盛装的校友（异性），珠光宝气，妖冶异常，在啤酒肚、公文包的簇拥下，钻 进奥迪、桑塔那。脂白粉重的脸上分明写着“幸福”二字，原来如此。 我知道，在中国人的观念里，老夫少妻算不了什么，只要有钱，你也可以，我 没有钱，所以我不可以。 我知道，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我有一个朋友，和女朋友山盟海誓，死去活 来了四年半，每月排去最低生活标准，剩下的生活费悉数上缴国库，给“老婆”置 装买脂粉。到头来，抵不了奥迪、桑塔那的一声铃响，灰飞烟灭。这位仁兄也算是 男中翘楚，少不了一哭二闹三上吊，死缠烂打了一个多月，未果。从此一蹶不振， 只会发发野火，写点东西骂骂人，到处宣告与此女断绝一切关系，别无他法。 日子就这么过着，轿车来，轿车去，与我无关。至少我没有钱去挽救什么，也 没有女朋友需要去挽救。 有时，也会有同仁在一起，茶余饭后，开始声讨一切看不惯的琐事，自然也有 人会把啤酒肚、公文包并我们的校友拉出来戳一通，说啤酒肚太不仗义，到下一辈 来扒灰，又说公文包不是东西，为纸老虎作伥，被说得最多的还是我们的校友，文 人的尖酸气全涌上来。每每说到这，他们的脸上总洋溢着异样的光彩，眼睛里泛着 红光，嘴角流着白沫。我相信，在他们的骨子里，在他们的心里，他们中的某个人 若是同样处在前两者的角色上，事情也不会发生任何的改变。唯一的遗憾，他们不 会去变性，变性之后，相信也不会有机会同享我们校友的幸福气。 阳光下最古老的职业，古已有之，历朝历代的禁与放都丝毫没有影响到它们 的存在。我相信，除非克隆技术获得突飞猛进的发展，或者一夜之间所有男人都失 去了能力，否则，可想而知。 我无意去改变什么，或者去谴责什么，人微言轻，即便我去努力，也不过是徒 劳的。 上周三的晚上，下了好大一场雨。 夜幕中，我撑伞漫步在几近无人的街道。偶尔也会有晚归人的视线急匆匆地在 我的脸上一扫而过，或者急驰的尼桑溅起半人高的泥水，而后消失在通往学校的雨 幕中。 明天每个系上午都是十点上课，好日子！ 不一会，又一辆奥迪从学校方向驶来，满载而归。突然，嘎的一声急刹车，奥 迪在我前面不远处急停了下来，随即车门被打开，我隐约可以看见，一个我的盛装 的校友从车中出来，似乎身后还有推搡的助力。我隐约可以听见，车里的人和车外 的人用极其肮脏的字眼对骂着，冷不丁听见“啪”的一声脆响，从车内伸出一只穿 白衬衫的手臂，甩出一只女式手提包，“嘭”的一声拉上车门疾驰而去。雨中，只 剩下我的盛装的校友，跌坐在黑色的水泥路面上，任雨水肆无忌惮地浇湿她的盛 装。 过了好一会，她仿佛想起来现在应该干什么，于是凄厉的哭声开始和着风声雨 声在空气中激荡，强烈冲击着我的耳膜。而此刻的我，撑着伞，呆呆地站着，看着 突然爆发的一幕，已经忘记了此刻是应该走上前去给失落者以安慰，以期赢得一次 邂逅的回忆，还是背过身去，吐口吐沫，心里痛快地高叫：“活该！”矛盾中，我 一动不动地，只是呆呆地站着。 直到她哭得嗓子变了声，岔了气，并且发现了不远处的我，这才站起身，跌跌 撞撞地走回去。 当她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用一种极其复杂，蕴着千头万绪的目光，盯着我看 了一眼。虽然只是一眼，却足以让我事后百思不得其解并伴随着深度的恐惧。 我承认，我不解风情，我蠢！ 还记得小的时候，我们会用不知名的野花和狗尾巴草编成的花环送给玩伴中公 认的最漂亮的女孩，然后“决斗”，决定谁来做“公主”的“王子”； 过了记念，我们开始猜测谁和谁有了“秘密”； 进了初中，我们知道了“关关雎鸠，在河之洲”，并且开始做“所谓伊人，在 水一方”的美梦； 高三临别时，我们搜肠刮肚，去寻找最美的诗词锦句，写在心仪女生的留言簿 上； 现在呢？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一切的故事都与我无缘，或者我就不应该有这样的私心杂念，而是 应该好好学习，先立业，然后让父母找个门当户对的女子嫁了，买一套房子，养一 个儿子，终老。 或者…… 浦海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