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浦海涅 @ 2004-07-17
思 旧
浦海涅
当你开始回忆往事，你便老了。
几年前，曾有一个女孩，在她送给我的贺卡中这样写到。因为，那时的我经常
会在闲暇时回想过去的点滴；其实，现在的我依旧如此。
我老了吗？
那个女孩的影子已经很模糊了，上次看到她还是两年前的事。在母校的校园
里，很偶然的机会，我看到了她，和几个朋友，似在故地重游。成熟的颜色写在眼
中，拉直的头发披在肩上，熟悉和陌生弥漫在空气里。一切都很平静，平静得我已
提不起勇气去确认究竟是不是她。
人总在变。
那个女孩，也许并不是一个十分漂亮的女孩，没有高挑的身材，骄人的曲线或
是出众的容颜。在我的印象中，只有一点默契，一点温馨，还有一手好字，也就够
了。
我刚认识她的时候，我们都还只是初中生，脱不了稚气的孩子。在Y市的大街
上，那个女孩，骑着车，与我一起在车流中穿梭。彼此并不熟悉，没说过话。甚至
还谈不上认识，只是一股少年不服输的意气，不想让对方的车超过自己。直到半年
后的一天，我们的车鬼使神差地撞到了一起，这才结束了当年Y市街头一对不安定
因素的疯狂之旅。
她对我说：“我们一起走吧！”我没有回答，只是放慢了车速。
后来，每天，不论中午还是晚上，不论刮风还是下雨，我们都会在Y市街头一
起骑车。她会在离我家不远的十字路口等我上学，而我也会在她把好友送回家之后
出现在她的身旁。我们在一起聊天，倾吐心事，无话不谈。
可是，回到学校，我们又会变成严守男女大防的小学究，只是在偶尔眼神交汇
的瞬间，报以一个浅浅的微笑。我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朦朦胧胧，如细纱般
轻盈。
好景不长，一年后，她搬家了，从城南搬到了城东。然后，我们又迎来了中
考。结果，虽然还是在一个学校，却分在了不同的班级，见面的机会更少了。不知
不觉中，我们之间的障壁渐渐加厚，直到我们偶遇的目光开始学会改变方向。
很显然，我们都是属于含蓄的那一类人，又或许这也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高中的第一个圣诞节，我给隔壁班的她从邮局寄去了一张贺卡，没有署名，一
如以往那三个圣诞节。于是，她在回赠的贺卡中写下了文章开头的那句话。同样没
有署名——她的字，我认识。
第二年圣诞节，我在贺卡中告诉她，我依然怀念过去的时光；她也一样，随贺
卡寄来从台历上撕下的一页，告诉我，那一天，我们的车在Y市街头相撞，然后她
对我说：“我们一起走吧。”
第三年圣诞节，高考前半年的时候，我在贺卡中告诉她，我打算报考南师大，
因为分数低；她告诉我，她家里要她考苏大，因为有亲戚在那，女孩子在外上学好
有个照应。就这样，我们没有再联络，直到现在。
在高三毕业生聚会的餐桌上，三杯啤酒下肚，不胜酒力的我隐约间看到了她，
就在邻桌喧闹的人群中。我看着她，她也发现了我，我们都没有说话，只是沉
默……
后来，我高考失利，匪夷所思地服从到了苏州的地界上，再打听，她却考上了
南航。此后，天各一方，在彼此的记忆中渐渐淡去。
那天，在母校的校园里再一次看到了她，而我却早已失去了少年的勇气。还记
得她在最后一封贺卡上的落款：见了面不说话你还把我当朋友的朋友。真的是这样
吗？不说话的朋友？真的会有那么一天，在世界的某一个角落，人群中，你认出了
我，没有说话，在心底你也会说一声：“你好！我的朋友。”
于是，那一刻的我，对着她远去的背影，在心底先说了一句：“你好，我的朋
友！”
为了即将忘却的记念，也为了将来的那声祝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