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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惠散文:出差在外
作者:张晓惠 @ 2004-08-23
出 差 在 外
张晓惠
这是间不足八平米的房子。倚墙是一只窄窄的单人床,蓝格子床单上放着一床薄棉被,床前是那种两抽屉的
小学桌。一只三条脚的脸盆架歪斜在门后边,说是门,其实也就是芦柴门上面糊了几张报纸,没有门扣。灰蒙蒙
的灯泡高高地悬在木梁下,洒下昏黄的光晕。满头白发的老校长搓着手局促不安地站在我面前:张老师,这海边
哩没有像样的旅馆,您看这咋能住呢!刚工作第一次出差的我硬着头皮:没事没事的。这是一间乡间小旅店,总
共三个房间,那两间是大通铺,是局里组织几个科室的人下到农村小学进行教改调研的,几个男同志住那儿,这
单间自然就是我一人“享用”了。就着暗暗的灯光看了一会儿书,好不容易迷糊了起来,就被后窗外一阵的的笃
笃的声音惊醒,吓得屏气息声,又什么声音也没有了。刚躺下去,又是一阵的的笃笃。如此几番折腾已是睡意全
无,不好意思惊醒别人更不敢去窗口看个究竟。好不容易捱到窗纸发白,跑至后窗一看,却是茫茫的芦荡,有几
株高高的被风吹得低下了白花花的梢,有风吹来就连梢带杆对着窗子的的笃笃响个不停,想想幸亏夜里没壮起胆
子去看,不然知道是这一片茫茫芦荡,恐怕这房间是不敢呆的了。这一说就近二十年了。
还有一次是至乡办联中验收合格初中。陪去的县教育股长很是热情,吃了晚饭后拖着我往小街上走,说是找
个地方住去。有了那次的夜不能寐,也就没怎么推辞跟着走了,却发现被他领进了一户三间青砖大瓦房人家。那
家似乎早有准备,大妈笑盈盈地迎了上来,将我让进了东厢房。雕花的宁波床,红绿两床簇崭新的缎子被,桔红
的落地台灯,证实我的想法是窗上两个鲜红的双喜。我说这是新房呀!一直跟着我的大妈直说:不碍事的,不碍
事的。被子全是新的呢,晒过了,干净的!转身找股长,他已不知去向。盖着松暖暖嗅得太阳香味儿的大棉被,
那夜睡得好踏实,一觉醒来以为是在家中,大妈已将热呼呼的荷包蛋放在了堂屋的方桌上,三说两说原来是那股
长在小街上转,与人家一商议,儿子媳妇被赶回了娘家住。
更象家的是在上海文艺出版社八十年代末的招待所,那次是为修改一本乡土教材去那儿的。说是招待所,实
质是楼上楼下的两套房子,七八个小房间。几位老阿姨,一位老伯伯。老阿姨负责打扫房间和烧饭,老伯坐在一
楼的窗口守着那手摇把子的黑电话机负责喊电话和信件的收发。在房间伏案时间长了,老阿姨会递过来一杯茶;
到吃饭的时间,老阿姨会跑上来:不准再看了,吃了饭睡过觉再写字!吃饭是在那间厨房兼餐厅的屋子,几个擦
得锃亮亮的钢精锅放着荤素几样菜。完全和在家一样,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吃多少就吃多少。那次出去回来很
迟就在外面吃了,刚进门老伯就说快去厨房,王阿姨没回家在等你。跑进厨房我说在外面吃过了,阿姨一脸不
快:在外面有什么好!不干净,又花钱!将这碗汤喝了!看看阿姨端来的排骨汤,老老实实地将汤喝了,抬起
头,阿姨的脸上笑开了一朵菊花。
这么多年经常地出差,四星三星什么的宾馆住过多少?真是记不住了,惟有这几次出差在外永远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