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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鑫散文：金丝熊、老鼠和粮食
作者：马丽鑫 @ 2004-11-09
金丝熊、老鼠和粮食
马丽鑫
偶一日，走在街上，道边一家商店门口摆放着各式笼子，其中一个笼子，状如风车，
不停旋转，里面的一只小动物，在不停踩踏，意欲向上攀登。
我忍不住走进细瞧，笼内动物一身褐黄，尖嘴猴腮，目如绿豆，几根胡须长长的，一
条尾巴短短的，分明是一只老鼠嘛，我叫了起来。
谁知被店内老板听见，满脸不悦：“懂不懂，这叫金丝熊，当宠物饲养的。”“多少钱？
”20元一只”“ 什么？”我的眼睛肯定长长了。
我是一个热爱动物的人。每一种动物都以不同的形式和方式昭示着生命的存在，使世界更
加纷繁多样，使自然界保持着生态平衡。对老鼠，我更有一番特殊的感情。
那是70年代，因为躲避地震，我被送到农村的二姑家，那里盛产小麦，却不知为什么，家
里的口粮老不够吃。
二姑最会蒸饽饽了，每逢过年过节，二姑蒸出的饽饽又白又香，那股诱人的炝面香味，随
着缭绕的蒸汽，久久不散。
农家最平常的主食是地瓜干，可不是现在超市里卖的焦黄、濡软、甜甜的那种，而是生地
瓜切片晒成干，吃时放到锅里煮熟，嚼在嘴里干干涩涩的。冷丁吃一次没什么感觉，可顿
顿吃，胃里就直反酸水。偶尔，二姑蒸一次饽饽，虽然也有点酸酸的，但总比吃地瓜干好
受多了。但有好几次，表哥小声埋怨说，二姑老把饽饽蒸这么酸，就是怕我们吃的多呢。
我不太相信，二姑孩子们多好啊，她经常是在孩子们吃完饭以后，自己匆忙对付几口，多
少次我们吃着饽饽，二姑自己却偷偷地啃地瓜干。
一天， 表哥对我说：小妹，走，领你去找吃的去！
我拎着一个口袋跟在表哥身后，来到一片空旷的田里。脚下的土地已有些松软，表哥拎着
一把铁锹，眼睛象探照灯一样来回梭巡，干枯的杂草下面有一个圆圆的小洞，表哥一声不吱，使劲地挖了起来。
“小妹，快看！”表哥的惊呼象发现了一处宝藏：一堆黄澄澄的麦粒，呈现在眼前。
我和表哥小心地把它捧到袋子里，我的妈呀，足足有三四斤哪。
接下来的事情有些出乎意料，原想我和表哥会得到英雄般的待遇，受到二姑的嘉奖，没想
到二姑面对这样一大堆粮食，却摊着手犯了难。
原来二姑听说有人因为吃了这种鼠仓里的粮食而上吐下泻，高烧不止，差点丢了性命。眼
看着这样好的粮食吃不到嘴里，多么让人心急啊。犹豫再三，二姑决定自己先冒险吃一点
，没事的话，再让家人吃。她用洗干净的麦粒熬了一点粥，自己盛了一碗，吃了之后，竟
然什么事也没有！
从此我和表哥经常象着了迷一般爱在田野里梭巡，一旦发现地上有洞，就迫不及待地乱捅
乱挖一气，有时收获颇丰，有时一无所获。望着四散奔逃的老鼠，我心里涌起十二分的歉
意，我甚至想对着这些与人类争食的动物吟诵那首流传甚久的诗句：锄禾日当午，汗滴禾
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老鼠们，你们也知道挨饿的滋味吗？
20多年过去了，好心眼的二姑、表哥，依然生活在乡下，但生活水平已步入小康。承受过
他们巨大恩惠的我，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与他们天南地北，彼此疏离。这酷似老鼠的动
物，一下子勾起了我关于饥饿年代的回忆，想必，它就是老鼠的近亲吧。索性买下它，拿
回家，也尽一次饲养之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