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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舟散文：乡村黄昏及其它
作者：许文舟 @ 2006-03-20
乡村黄昏及其它
许文舟
麦子越熟，麦芒越锋利。母亲当着父亲的面脱掉了上衣，两只早已瘪得不成样子的乳房挂在胸前，父
亲的目光暗暗地望了一下，说还不快穿上衣服，儿子可要回来了。
这时我的确从院子外面回到家门口，从虚掩着的木板门缝，我也看到那一幕。但没不感到害羞或者耻
辱。
在连棍打击下，麦粒四处飞舞，麦芒四处弥漫。麦芒贴近母亲的每一寸皮肤，母亲脱下了衣服，我看
到了我瘦骨如柴的母亲，怎样把麦粒从麦穗里追赶到阳光下。
一整天，村子里家家都在用连棍打麦，阳光烈火一样地燃着，白天开始变得漫长。院子里的石榴叶密
得透不过气，花艳得让人睁不开眼睛。麻雀忙着寻找筑巢的材料。
火塘边歪着身子的茶罐，茶水早已变凉，男人们找一件蓑衣躺在木楼板上，闭着眼睛，不让嘴闲着，
一会儿咂着旱烟袋，一会儿喝着凉茶水，之后还唱些什么小曲，让妇女们在阳光下锤打着麦穗。
黄昏的时候，打麦的妇女们停下了手里的活，她们得去厨房里忙着一家人的晚餐。这时，村子外面的
小路上，行人多起来。他们趁着天还不黑，凉风正吹，气温正在下降，得去青秧田里喂水，青秧吃不消初
夏的阳光，变得萎靡不振，而年轻人正把从山上背来的松柴与落叶点燃，这是乡村给泥土除虫的特殊方
式，泥土被烧得变了形，一年的收成才不至让害虫糟蹋。火光被风卷着舞蹈，火焰映照着一朵盛开的笑。
火光烧卷的乡村黄昏，被一个写诗的人铺展开来，不写什么。他忧郁地看着随着火焰被抛起的麦杆灰烬，
他看到一棵棵麦杆，正写着麦香泛起的春光。
松脂味、呢土味冲着写诗的人而来，那个人后来躲到了城里，用五笔字根图解着关于麦穗清香的文
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