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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涪散文:怀想故乡
作者:邹涪 @ 2006-04-11
怀想故乡
邹涪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怀想故乡的。怀想故乡意味着我已走出故乡。怀想,是一种游离之后的
向往。
有些人走得太远了,便难以找到返回故乡的路。我不愿意承认,也不可能把那个与我剪不断理还乱的
故乡遗忘。
走出故乡时,我正值风华正茂。在习惯于早婚的乡村,我也曾在那里留下过我的初恋,却没有留下过
我的婚姻。对于决大多数乡人,故乡是他们所有的希望所有的梦,故乡承载着他们太多的期待。那时的我
却早已对故乡失去信心和希望,甚至对它产生厌恶。更多的乡人一生勤劳,胼手胝足,他们眷恋着故土,
总是以超越生命的赤诚面对土地,他们是真正的土地之魂。我对土地的不屑让我决定放弃自己的初恋走出
故乡,这在很多乡人看来不可理解。我对自己也不可理解。
那正是适合流浪的年龄。背着瘦瘦的行囊我义无反顾地把自己放牧在异乡的另一片天空下。我背离着
故土,故乡的路在我心中变得又瘦又长。我以生命的万般热情穿梭在年轻的岁月里,我对土地的叛逆使我
注定要去跋涉,那个创造过我生命的 乡村,注定只能以故乡的形式存在于我生命里。
在太多岁月的河流里流浪,我的跋涉踩瘦了通往心坎的路,我像浮萍一样在尘世中浮沉,喧嚣中孕育
的孤独常常像影子一样难以摆脱,我斑驳的灵魂留下了故乡太多的烙印,都市的灯红酒绿远远不能将它释
怀。在无数的生命状态下,我的怀乡之情就像春日故乡田埂上的杂草开始萌芽,继而固执地疯长,任凭乡
人的镰刀怎样挥刈。
我的眼前幻化出故乡长着诗意的绿色的田野,房舍前嬉戏的幼犬,树枝上欢悦的小鸟。幻化出乡人们
在田间挥舞锄头的豪迈,以及暮色中土屋里乡人们聚在一起喝酒划拳的欢笑。这些岁月的影子,像故乡明
澈的小溪一样在我的生命里萌动。
我的思念已经漫过故乡笼罩的日子,并且覆盖了所有的故土。我开始归心似箭。回乡的路长满了记忆
的颜色,我心中的皱纹一点点舒展起来。当我用一种柔和的目光亲近故乡时,我的心已趋于平静,骨子里
已没有了少年时的浅薄和浪漫。我环视着故乡依旧浓绿的山,山一如既往地沉思着,这让我无法读懂她含
蓄的表情。在乡人们眼里,山是故乡的魂,山与他们有着亲切质朴而又粗犷的情怀。亿万斯年,就是这厚
重而又丰富的山始终以她不屈的脊梁,在岁月的甬道里丈量着乡人前进的脚步和勇气。
在傍晚中,我恬静下来。竹林掩映的房屋顶上流淌着炊烟的声音,明丽的天空下夕阳已将故乡涂抹成
淡红,村口走着牧归的牛群,蹒跚的脚步载着老牛一路放歌。日子在故乡的土地上安详而恬静。
无论我怎样地柔肠寸断,我已经成了故乡的一个过客。每次走出故乡的路都和心情一样变得湿漉漉
的,这更加剧了我心的痉挛。故乡静止在了我脚步的彼岸,我的目光再次贪婪和肆无忌惮起来。我对故乡
的怀想便又在离开故土的那一刻开始了无边地蔓延。
如今,我栖息的城市与故乡仅仅一山之隔,山把故乡与不远的都市隔绝成两种概念的世界,那里是我
真正意义上的具体的故乡。那里没有喧嚣,没有嘈杂,没有尘土,只有水晶一样的宁静洒满故土。那里明
澈洁净的甘泉养育着乡人的善良与质朴。那里有我每日与泥土对话的乡亲,有荒草萋萋的我的列祖列宗的
坟墓。与我辈分最近的给过我火一样炽热亲情的奶奶也在那里恒古地安息,没有名字没有铭文的坟墓里镶
嵌着奶奶质朴慈爱的一生。如今她已回到了泥土中,那个隆起的小小土丘,生长着我缠绵的思念。代表着
故乡泥土的奶奶,成了我思念故土的一种情愫。
故乡成了我生命的图腾,我的血液里流淌着故乡泥土的颜色,田野的颜色和天空的颜色。都市豪华美
丽的高楼永远也关不住我对故乡的向往和渴盼。
我亲切的故乡,温暖的故乡,宽容的故乡,我的灵魂早已和你永恒地拥抱。故乡在我心中,我在哪里
故乡就在哪里。对故乡的思念是我今生永远不能扑灭且愈演愈烈的熊熊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