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做 才 女 张云 中国妇女报近日对浙江大学200名男大学生做了一次关于“美女与才女，你选择谁”的问卷调查。为 了使调查结果能够更准确地反映现实状况，调查者在问卷中首先对“美女”和“才女”做了这样的界定： 美女——相貌出众、才智不突出，才女——才智过人、相貌不突出。问卷中有这样一道情景题：有人给75 名美国男士看了两个女人的照片，其中一位美丽过人，另一位才华出众。这75名男士被要求从中选出一位 女士，为她做如下事情：帮她搬家具，为她献血，为她捐肾，游出一英里去救她，从失火的房间里把她背 出来……如果你也是受访对象，你会选择美女还是才女？结果，64.5%的男大学生表示，愿意选择“美 女”，为其做上述事情。呜乎！近些年美女才女之争本已对相貌平平之才女颇有微词，令其不得开心颜， 现在这一调查又如当头一击，才女们岂只尴尬可言，恨不得立刻典当掉学富五车，脱胎换骨换得美人胚 子。 曾几何时，才女是一个带着点儿安慰性质的名词，当一位女子才华惊人却仅仅因为貌不出众不被重视 时,人们往往会说，还好，她是一个才女。可是，随着时代的发展，人们的价值取向、审美标准还在悄悄 发生着嬗变。只怕现在留给才女的那一层薄薄的自尊也快没了。现实生活中，青春年华的美貌女人轻松撷 取机遇获得成功的事实无所不在：可以得到更多的爱；情感上可以少受挫折；可以付出得少而收获得多； 可以成功得更容易；可以跨越过程去享受成果……想来，那个是童话中幸运的灰姑娘，也该是个美人 吧！ 几年前，有流行歌曲中唱道，“女人爱潇洒，男人爱漂亮。”这似乎已是一条颠扑不破的真理。 女 性对男性，往往是重“才”、“财”甚于重“貌”；而男性对女性，“娶”“舍”的关键往往是相貌。对 男人而言，丽人如虎，静女如瓷，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在爱情面前，是典型的美女受青睐，才女遭冷落。 才女重在“才”字，而这种评判标准更以综合素 质见长的文凭来衡量，通俗意义上讲，愈是高学历的就愈有才。男人怕“高”女人，尤其怕学历高的女 人，他们情愿自己身边是一个学历低而漂亮的女人，也不愿是一个学历听来吓人一跳的女人。在他们的心 目中，漂亮比学历更容易满足虚荣心。钱钟书老先生在《围城》中就男女找朋友的事所作的那番精彩评 述，如今依然行之天下。有一位留过洋的女博士到一家有名的婚姻介绍所寻偶，她本人没婚史，各方面条 件也不错，而且对对方的学历要求也只是大学本科就行了。可是登记了３年，几乎无人问津。后来她把登 记档案中的学历由博士改为本科，便逐渐有了约单。再后来，她又把本科改为大专，收到的约单又增加了 许多，其间她要求男方的条件一点也没变。真没想到，女性学历的高低居然与择偶机会的多寡形成了一个 反比，这一切难道都是“才”字惹的祸？ 男人读博士，事业有成，风光无限，可去“金风玉露”，他长得怎样是无关紧要的，家务活干不干也 绝无人管。大文豪梁实秋八十高龄不照样博得可以做他孙女的歌星的爱情，而同样有惊世之才的张爱玲晚 年只落得个孤独冷寞，死去数日也无人知晓。才华不但成不了女人玄耀的资本，却让女人深受其害。如果 是女人读了博士，想找对象，就立即有人问：长得漂亮吗？家务活过关吗？妩媚吗？有情趣吗？哎，婚姻 的原理其实很简单，男人需要一个女人，女人需要一个男人；男人需要女人的是妩媚，女人需要男人的是 刚勇，仅此而已。妩媚是男人终生的渴望，所谓妩媚即是女人味儿。有女人味的妻子，即使对丈夫有些嗔 怪，也会用润物细无声的方式化解。可生活中读书愈多、学历愈高、心理愈强的女性，对人对事往往会有 一种俯瞰的架势。这种居高临下的心态，如果带到两人世界，男人便会有一种挤压感和被威胁感。它会像 一颗石子，把女人妩媚温婉的韵致打磨得粗粝吓人。看来，社会上盛行的“女人漂亮等于读博士生毕业” 不无深刻道理。 婚姻生活是这样，社会生活中才女的境遇也概莫能过。在我们这个长期以来一直是男人一统天下的国 度里，男人无法接受女人对他指手划脚，甚至对那些本来应该对他们指手划脚的女上司，男人内心也会反 感，少不了对女人评头论足：“淑女哪去了”、“女人怎么了”！为了生存，女人只有使出浑身解术，不 得不过于聪明的反叛传统，原本不傻的女人，也聪明地装起痴来，目的就是以此创新手段引起男人的关 注。这就是社会上新有的一种审美倾向：“痴呆”（这种痴呆与精神病痴呆不同，是一种现代，时髦和有 些另类的美）。这是令男人们喜爱不已的还珠格格式的疯疯傻傻审美观的大攀升，陈逸飞就是以其表情痴 呆的时装模特又在时装界迅速走红。正如某些男人学“酷”一样，痴呆女人以其无辜、无助、无邪而又令 人怜惜的感觉，维持着男人可怜的自尊，动起男人怜香惜玉恻隐之心。 眼下“痴呆”风愈刮愈盛。这下，以聪慧过人，精明强干又不愿装腔作势的才女们不更被打入十八层 地狱，难有翻身之日了。才女大多独立性强，不愿附庸男人，总是希望和男人一样，你能做的事我也行。 因而生活、事业、家庭的压力与负担也更重，大多有着更复杂的人生，更坎坷的经历。但才女们这种性格 和经历却吃力不讨好，男人根本不屑一顾：这种女人太像男人！男人的经历已经被普遍认为是人生的财 富。一个没有什么经历的男人往往会被人轻视，事实上这种男人也的确很难有什么才能。对于经历丰富的 才女，男人则有“恐惧症”，会担心不是这种女人的对手。与执著坚定、力求完美的才女做同事太辛苦， 压力太大。让男人们对镜自惭的女人能讨喜欢才怪呢！ 我也算是有些梦想和追求的有志青年，为了想要的那种生活，为了想成为的那种人，一直在努力耕 耘。 可这有多累啊！常常，坐在电脑前心神不宁、激烈斗争：去睡觉，或者不？你只能有一个选择。结 果永远是才思枯竭兼睡意全无，十分地痛恨自己。而如果我十分地毅然决定，去睡觉，那么我会羞愧地辗 转反侧情绪低落；如果我选择工作，那么我自然虽则心地清明然而目肿筋浮。我相信林妹妹一准是个丑女 人，特别是30岁往后——如果伊能活到的话。因为她经常秉烛夜读兼做诗，要知道那多么耗心费神吗？另 外不做诗的日子还得胡思乱想积累素材，“大约一年之中，通共也只好睡十夜满足的”，长此以往伊能不 能成才女我不知道，但一定成不了美女却为定局——一个睡眠不足、皮松肉弛的女人。 所以在把“美女作家”炒得沸沸扬扬的眼下，我是不相信“美才女”这回事的。美女和才女根本不是 一种事物，就像冬天和夏天、事业和爱情，各有各的好，但永不可能相逢。所谓“美才女”即是：因为较 有姿色，才情亦可以打一点折扣；因为胸中有些丘壑，略丑些也可忽略不计。不信你看那些打“美才女” 牌的，谁的成绩能与真正的大家媲美？又有谁敢素面视人片刻？ 说来说去，痛定思痛，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声叹息：今生只做纯粹的女人，不做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