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气息 张晓惠 一个城市，有一个城市的气息。不是吗？ 在北京行走，排山倒海而来的红墙绿砖硫璃瓦，皇家的气息，雍容华贵又沉重甚至有点压抑。这个城 门那个城门大街小巷弥漫着臭豆腐味的，大家会心一笑，只能想到那座六朝古都石头城。古老的梧桐树叶 枝枝蔓蔓氤氲的是“白兰花——栀子花哎”又软又糯，还有小桥流水的缠缠绵绵，你绝不会以为在常州而 只能是在苏州。街头边大锅里面咕嘟嘟煮着大块肉，又红又黑酱色上得足足的，汉子们大碗喝酒大块吃 肉，我只在徐州的车站边看过。而在这个季节，秋风中溢满桂花香，随风飘来的还有一种甜丝丝咸辣辣的 味儿，什么味儿？猜一猜？腌萝卜干咸菜的味儿呀！这就是我心中这座小城的气息之一。 小时候，秋天的大院，哪家门口不是柴帘子舒展一片金黄？玉白色的萝卜片温润饱满，一片片一块块 恬静可爱若白胖胖的婴儿般的萝卜撒手撂脚地舒展在十月的阳光下。奶奶每日晚收回去，每日早晨再从卤 缸中捞出来置于阳光下。最好吃的时候是萝卜干晒得要干不干之时，上学的路上经过人家的门口，接住老 太的满面菊花，拈一片嘴中脆生生甜津津的。萝卜干晒工完毕，与五香粉、八角料、老黄酒一起封进小口 坛子中。一日得闲，捧着一本书，斟上一杯茶，手头再有一盘奶奶腌的萝卜干，一直美到日西斜。这种感 觉一直在心中萦绕，以至于若干若干年后，在外求学思乡念家之时，端起饭碗胸中漫起的就是这种家乡的 气息，就想那稠稠的新米粥黄灿灿的萝卜干，想得心里疼。哪一户小城人家没有腌萝卜干的巧手奶奶和母 亲？ 春日里，合欢花绽开粉红簇簇，绿叶相衬温温柔柔若絮如云，晨风中行走在红绿相间的合欢树下，心 中细密又悠然。秋风中桂子绽放出簇簇金黄，漫溢片片清香馥郁沁脾，湛蓝蓝的天空，心儿与白云一起喜 悦，任风儿拂动着长发与面庞，心儿怎地不恬静不安然？一老人携着白衣红格裙的小孙女，一高大男孩臂 弯傍的是小巧的长发女孩。陪沈阳的同学逛街景，同学诧异这绿树红花如此地温柔细致，笑与她说：我们 的市树呀，合欢。她说哎呀多好听吉祥的名字，又见识一种树一类花。她赞你们的市树竟是如此地优雅， 花儿也这样地别致多姿。一如小城的女子，她指着路边的女子赞叹。一得意我就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也 育一树花嘛。百河之城的女子水灵，串场河岸的树啊花呀就是这般秀丽俊美。 小城的街不大，走来走去就那么几条。街道的名字总是建军啊解放的。这几年又多了一些气势磅礴的 如开放、开发、世纪之类的路名，令人行走之时也感受着时代步伐的足音。心中其实是不太喜欢。若说建 军之类的街道还能令人想起小城那坚韧红色的历史，这大一统的口号式的路名也太没城市的个性与特色。 倒还是那浠沧巷、文曲巷、儒学街、纯化路的好听，古朴又儒雅，与这两千多年历史的小城丝丝相扣息息 交融。近年来城市南迁东移，可赏心悦目的路名真是不多。城南有段通衢大道，现在是空旷旷地，却有着 一个一目了然的好名：盐渎路。哎呀，是谁如此高明地将小城的老祖宗一下子幻化到今人的眼前心底，还 将过去和未来紧密相连！那日清晨，在盐渎路上漫步徘徊，田野舒展金黄黄的笑脸，路边有堆起的豆杆， 一粒粒饱满的黄豆撒金抛玉般地在道旁闪烁。东方冉冉金阳喷礴万倾霞光，千年流淌的串场河瞬间锦衣霓 裳光彩四溢，一股气息呀这小城特有的气息又一次不期而至灌腹盈胸—— 是咸涩涩的海风从晨练的老淮腔的调子中氤氲洇过； 是不远处早点摊上黄烧饼香喷喷炸油条金黄黄米饭饼白生生的勤劳和朴实，温暖着小城人的每一个清 晨； 是这个季节特有的桂花香匀称而细密若有若无地浸润着大街小巷，秀气而雅致着小城人的衣襟、笑 容； 红灯绿灯赛拉图远舰千里马五颜六色的摩托车电动车，小城开始热闹沸腾了。背着书包的挟着电脑的 车前还安放着一个上幼儿园的小宝贝的，小城人急匆匆的步伐流溢着自信和从容。 千年小城新的一天开始了。 智慧城原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