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春日 寒水 一 下了一夜的瓢泼大雨，路上湿湿的，好像被彻底清洗了似地。路边的杨柳、梧桐和榆树，淡淡地绿着， 朦胧新鲜，透着新生婴儿般的清新可爱。樱花含苞待放，微微地绽出唇般深深浅浅的粉红，埋伏在路 边、山岗，更多弥漫在住宅小区里，在充满欧式情调的建筑之间，等待灿烂的那一刻。 雨后的空气有点潮润，有点腥甜，恍惚间觉得自己像漫步在潮湿的海边。只是，蓝色的海，是看不见 的，眼帘里，是树的海。 春天的氛围让人有点想家，想围绕在老人膝下的日子，想那种亲人在一起的忙忙碌碌、东奔西跑、说说 笑笑、磕磕碰碰，甚至，想起很久以前和很久以后的遥远的可能实现了的，和也许永远不可能实现的梦 境。难道，春天真的有这样的神奇本领，让人宁静的心田，无端生发出庞杂的枝枝蔓蔓？ 二 山青了，草绿了， 温暖仿佛一下子走近了。 岭上的春天短暂而又模糊，和夏天没有明显的界限，连个过渡都没有，气温竟一下子升至23度。街头的 人们，衣着也五花八门起来，北方汉子来不及换下厚厚的外衣，涨红的脸冒着油汗，高腔大嗓无奈地喊 着：天怎么就这么热了呢？ 爱和无常的气温较劲的，总是那些年轻人，多么冷的冬天，都有连棉裤都不穿的骁勇之士，他们才是气 温的晴雨表呢，这不，还不到6月份呢，就有人穿着短袖满大街逛荡呢。 中规中矩惯了的人，爱掰着手指掐算春分夏至，到什么季节，准备什么衣服。可谁知道现在的气候如此 变幻无常呢！倒是把这些安分守己的人，弄得方寸大乱，不知如何是好了。 春天溜得真快，顺风顺水地一往无前或者拐着弯的奔跑，还没等你伸出挽留的手呢，她就不见了踪影。 幸亏，她不是白白地走过路过，她离去的地方，总有色彩缤纷的痕迹。 三 山，说青就青了；水，说绿就绿了；天，说蓝就蓝了；大地，几天之间就变的生机勃勃了。 其实，青的不是山，绿的不是水，而是满眼葱茏的草木；其实，蓝的不仅仅是天，天空再辽阔，也不及 感恩于温暖时节人们的博大胸怀；其实，生机勃勃的不仅是广袤的山岭和大地，更是埋藏于心底、闪亮 在眼眸中的美好希望。 世界，多么美好的世界！时时赋予你生的喜悦、死的哀伤，琐碎的烦恼、平凡的快乐。在时光的流逝 中，伴随失落、忧愁的，还有满足、热爱和渴望！人活着，是否就是为了这些琐琐细细的印迹，才让心 灵的空间里装满的不再是空虚？ 四 去过很多地方，也许因为生疏，也许因为匆匆，也许因为感觉的迟钝，反正，没有一个地方，拥有这种 味道。 海边的味道总是腥腥的。工业城市的味道像喜欢享乐的暴发户身上散发出的味道，即混杂了浓厚的工业 尾气，更饱含了满大街巴黎香水的馥郁，复杂的让你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江南小镇固然很美，但是浮皮 掠影一带而过的观光，让那些身材矮小、面目五官拥挤在一起的操着急切的陌生语言的南方人，怎么也 不能走近我记忆深处的美好角落，想一想，不禁有点心生感慨，也许自己走过的地方太少，看到的人太 少，对人的认识难免有所偏颇。 北方人有着与生俱来的豪爽和大气。也许，真的是因为北方多山，南方多水，古人有云：仁者爱山，智 者乐水。依山而居，免不了吸纳了山的磅礴之气。 山之侧，于山为伴，靠山而居，是何等幸事。临街而过，也能染一身山的气息。山的味道如此醇厚，如 此甘醇，简直令人沉醉。特别是某个春天的清晨的雨后，它铺天盖地无所不在充斥你的心肺。深深呼吸 几次，五脏六腑仿佛被彻彻底底地进行了清洗。 山的味道。山的味道就是森林的味道。里面混合了树木、花草、土壤散发出来的自然气息，天然、淳 朴，悄无声息袭来，直达人心。 五 远山看起来很远，其实并不远。 隔着一片红砖绿瓦，隔着一条幽静的河流，还有，一条宽阔的景观大道，道南，就是远山。 沉寂了一个冬天的绿色，不知道什么时候，静静悄悄地回归了，没有宣言，无人通告，春，很快地过渡 到夏，繁茂的季节，就属于它了。 远山是寻常的风景，环抱着静谧的小城。把山那边的世界，远远地阻挡在山外。 山那边的世界，兀自变化和精彩着；山这边的小城，也在悄无声息的改变着。路，好像比过去宽了，建 筑，好像也有了点异国风情，街上走着的人，越来越时尚，大街小巷，变得干净而又整洁。 有一种并不起眼的野果，名字叫蓝莓，被慧眼识珠的人们制作成冰酒，陈列于繁华都市的橱窗。据说， 蓝莓里面富含珍贵的花青素，对人的视网膜有极好的营养修复作用。难怪呢，小城人的眼睛，不论年龄 大小，总是闪烁着晶莹的光亮。 还没到7月，7月的远山，蕴藏着丰富的宝藏，吸引着山里山外人们的目光，拓展着所有人的盼望。 高高低低起伏的山岭，静若处子。正应了那句话：大音稀声，大有无形，大梦无痕，大爱无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