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少君 @ 2002-04-16
<<性革命>> 少君
当天色黑下来时,纽约下城VILLAGE一带异常热闹。这里是年轻人最
集中的地方,也是纽约最有情调的地方。虽然经济不景气,但是学生、
艺术家还有那些HIPPY们,为这里带来了繁荣景象。马路两旁穿梭过往着
人群,商店、餐馆生意兴隆,路旁的小酒巴,不时传出情绪激昂的尖叫
声、调笑声。我按门牌号找到她的家,旧式的老公寓,楼梯很窄,房租
据说还不便宜。我这次来是想了解一个台湾著名现代画家的状况,台北的
<<典藏>>杂志想独家采访他,但似乎很难与他联络上,于是我只好找到他
的女朋友.......
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在哪儿?或是在哪个女人的被窝里?我究竟算
不算他的女朋友,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们认识纯属偶然,四年前,我出国
时,一位朋友托我带出几幅画,要我帮他卖掉。可是他哪里知道,在纽约
有多少来自台湾、大陆、中国的画家,因为推销不出去自己的画而另谋出
路。两年中,一幅画也没卖掉,它们倒是跟着我搬了七次家。两年后,
在纽约混事的一位同学告诉我,他的朋友想收集一批画,于是,我找到
他的家。
当他打开门时,我们都认出了对方,大家以前在台北的画廊经常见面,
并约会过,上过几此床?我记不清了,在台北,前卫画家在性生活上更前卫,
男女都一样。他比从前稳重、深沉了,但也显得落寞和惆怅。粗衣布裤,
不修边幅,倒比过去顺眼。我把幻灯片交给他,他说想收集一些画,卖回
台湾去,因为从去年开始,在台湾,现代画炒得很厉害,不少人发了财。
看了幻灯片后,他对其中的两张还感兴趣,但当时他对我本人似乎更感性
趣.........。
走出公寓,我使劲吸了口气,他那狭小的空间让我感到胸闷。我没想
到他的变化这么大,仅仅几年的时间,所有的风流、轻浮、傲慢都已远无
踪、去无影了……
第一次见到他,是我在文化大学读大四的时候,在我当时临时工作的
位于忠孝东路四段的八大画廊。女老板是位典型的女强人,而他的丈夫,
倒是跟着妻子干革命并承担起所有家务的“妻管严”。我曾经在他们家里
借住过一个月(我家在花莲),后来又在他们的画廊工作。当时,他们请了
几位年青的画家,用绒毛制作和临摹名画。这种画廊在全台湾只有三个,
两个在北市,据说竞争很激烈。有一天,老板夫妇说他们要出去一下,如
果有位叫碧云的女人来,让她在这里等着,并一再叮嘱我,设法留她到下
午三点,然后让她走。我在人家住久了,从来不多问别人的事,所以一口
答应下来。尽管我凭直觉感到这其中必有奥妙。
午饭后,那个叫碧云来了,身后跟着他,当时,他的名字叫尼克。碧
云将近四十岁。干瘦、精明的样子,像许多台南女人一样,长得不好看,
嗓音很哑,有点像男人。在她身后的他年青、潇洒,穿一件长长的黑色风
衣,更显得高大挺拔。他说一口纯正而流利的台湾话,使我分不清他是外
省人和本省人。我带他们到办公室去,说老板夫妇要晚一点回来。他们望
着办公室发愣,这是老板为他太太特意设计的,豪华、古典。黑亮的地板
上还铺着一整张金钱豹皮。尼克突然用国语说了句:“漂亮!”这时,我
才知道他是外省人。我向他们介绍这个画廊,介绍在画廊工作的几位画家
,带他们走了五个工作间及材料库,最后回到办公室。显然,那个叫碧云
有些不高兴,说:“我们说好要一点半钟来的”。我一再地道歉,说老板
夫妇一定是出去遇到塞车或什么事情脱不开身了,否则会打电话回来的。
我故意和尼克交谈起来,但是他不愿意多谈,我注意到他的国语多少有点
北方口音,这让我很吃惊,开始我以为他来自高雄或台南。因为台北的男
士的头发大多杂乱无章,而我从小就有一种想修理别人脑袋的欲望,所以
特别留心。他的头发是经过认真修整的。我问他是外省人,他点点头,说
老家是东北。我仔细打量他一眼,想从他身上找出外省人的影子,却让我
失望。他身着欧洲名牌CALVIN KLEIN毛衣及长裤,身上散发出具有原野气
息的高级香水味,这些与画家身份实在不相称。大约到了三点钟,我开始
“打发”他们了,先是说对不起,然后又说是否可以改变个时间等等,当
时,她非常生气的样子,当然我也很难受,没话找话,还要强做镇定地微
笑,真是憋气!最后,他们走了。
他们走后,我大叫着跑回画廊,总算放松下来了。一下子坐到老板的
高背椅上,那种感觉挺舒服!画家们七嘴八舌地在大厅议论着:“瞧他那
副德行,象个巴儿狗。”“巴儿狗也不错,既不愁吃又不愁喝。你想当巴
儿狗还当不成呢。”“我要当狗也要找个漂亮点的女人去当,决不跟这样
的丑婆出街丢人。”我出去问他们:“你们认识他?”一位画家拉长腔道:
“当然了,谁不知道这没骨气的杂种,他的故事可以写小说,精彩着呢!”
“喂,你们在讲什么?”我始终没听明白。“讲他和那个老女人呀,…
…”我明白了
,尼克是那女人的情人,或者可以说是个受宠的随身仆人。
那次见面之后,他打过几次电话到画廊,问我能否说服我的两位朋友
到碧云的画廊去工作,而且我也可以去,她可以付给更高的工资。大概我
当时很孤独,也许是刚出校门还太嫩,或许因为他当时在画坛已小有名气,
禁不住他频频地约会,我被他给泡上了,而且居然相信他说他跟那女人没关
系的话.当然,我也没有告诉那两个画家关于转画廊的事,因为他们都是我
的朋友,我是他们介绍来的,怎么可以再介绍他们走。而且,我相信我老
板会比那个丑女人更好地对待这两位画家。但始终我也不知道那天他们去
画廊以及老板夫妇避开到底是为什么。
后来他突然失踪了,我虽然很气,但由于我和他仅仅是两厢情愿的性关
系,加上又很快有了新的男朋友,也就把他淡忘了.....
那次在纽约重逢后,由于卖画的事情,我们又见过几次面。在这期间
,我也听他断断续续述说了他在美国的生活情景:
他是通过女友的帮助才来到美国,到纽约第二天他就去打工了。在开
始的第一学期,他白天去街头画像,晚上读书,课余还到酒吧调酒。为了
替自己和女友攒够学费,放假时,又玩命干了三个多月。开学前,女友拿
着钱跑了,没留下一个字。他身心受到强烈打击,书也不读了。不久,他
原在台北画画的那个画廊老板也来到纽约,就是那个叫碧云的老女人.这个
画廊老板虽说婚姻并不幸福,但是在事业上颇有建树,还有统一集团做后
台大老板,她更是雄心勃勃。可是没有人理解她为什么会喜欢上他,甚至
为了他而追到纽约.
总之,所有的一切都出乎他自己和其他人的意料。很快,碧云让他搬
进自己在六十三街的公寓,成了她生活中的一部分。也许是过去的生活太
苦了,当他搬进碧云的豪华公寓时,他就决心不再搬出去。为了成为这里
的主人,他绞尽脑汁地逗她开心。他发现她很孤独,几乎没有什么朋友,
每天除了工作就是抽烟、喝酒。所以,他寸步不离地陪着她、小心翼翼地
照顾她。他的朋友圈中都传说他是在林森北路的牛郎店认识碧云的,并且
自愿卖身给这个老女人,一个月五千元工资。反正,各种各样难听的传闻
最后都传到了他的耳朵里。他感到很难受,觉得大家非常瞧不起他。
一个人太自卑往往会导致过分自傲,尤其当他周围的人都离去的时候
。他就是这样转变的。他为了能留住几个朋友,把碧云给他的钱大方地用
于请客吃饭,可是人们吃了他的,还继续骂他,这使他伤心不已。从此,
他断绝了同所有中国人的来往,包括他最好的朋友.他甚至不再讲中文了。
无论从生活方式还是穿着打扮,他完全变了样,变得让人感觉他不是中国
人,也许这正是他的目的。他的画也越来越先锋,抽象得连他都无法解释.
通过碧云在台北的人脉,他的画在台湾十分畅销.但是,他还是没有成为公
寓的主人,而这才是他真正的梦想。
经过几番折腾和他的转手交易,我终于把画卖掉。我们在一个清静的
餐馆吃了次晚餐。几次交往,使他变得有些开朗。他告诉我他最近回学校
读书了,课余,他在几家古董店临摹油画,收入不错。我们谈起画廊的主
人,自然免不了会扯到她。我试探性地问他:“你有听过‘性革命一次成
功’这句话吗?”,他不解地看着我,我犹豫一下后,壮着胆说下去:“是
一句话,留学生用来形容一种婚姻的结局。……你曾经有过的梦想。”他
半知半解地想想,说:“没关系,你说出来好了。”我说:“就是指通过
性关系而同时得到身份、金钱和家庭。因为没有爱情,所以称为‘性革命
’。这不是你过去向往的吗?”我真担心伤到他,赶紧又了句:“对不起。
”没想到,他大笑起来,说道:“难怪你嫁不出去,是因为你的嘴太刻薄
,吓跑了男朋友,果真如此。”我知道他要以攻为守了,笑着说:“是这
样吗?假如……假如不是他们太软弱,也跟我一样刻薄,怎么会吓跑呢?”
他思索一会儿,感慨地说:“是呵,有的男人很软弱,却偏要表现出坚强
,自卑却偏要假装成高傲。没有更好的方式使自己的形象显得高大时,就
只好逃掉。其实,没有顾虑、没有伪装地生活是多么幸福。”
他谈起了和碧云在一起的日子:
“……性革命一次成功的机会是微乎其微的,这一点,很多人都不清
楚。有时,太过追求梦想,反而使自己变得很STUPID。我和碧云在一起,
我一心只想结婚,而这个要求,我是无法说出来的,因为,我连她是不是
喜欢我都不知道,她从未说过。我感觉出她根本不是为了要婚姻才和我在
一起,而是要一个人在她的身边。她了解我为了什么跟她在一起,而我却
不了解她,这很可怕。所以,我永远都是被动的,掌握不住自己的命运。”
我打断他的话:“她给了你那么多,难道这不是喜欢?”
“假如说,养着我就是喜欢,那未免有点太简单,也许,她喜欢用供
养男人来安慰自己,或者满足自己的某种心态。我也确实难以了解到她的
用意。我是很感激她所给予我的,但是,她太约束我,我所有的衣食住行
,都是她一手管理,甚至连内衣内裤,也要她指定牌子才行。在这方面,
她从不吝啬。因为她有个怪癖,她喜欢看男人穿得抢眼,如果我穿的不是
她喜欢的风格,再贵的衣服,她都会丢进垃圾桶。只要是我用的,她都会
给的,可是我不舒服,因为我要迎合她。她是不会为了我而迁就自己、改
变自己的,而我必须要这么做。她凭感觉需要我,而我因目的才需要她。”
我想起那次在台北八大画廊的事,在那不久,我辞去了画廊的工作。
由于功课和工作繁忙,和老板一家的来往也减少了。他告诉我碧云原来在
那家画廊中有一半股份,后来全部撤走,自己开业,并且雇用心细手巧、
基本功扎实的画家和八大画廊竞争。我老板听说碧云有一个很大的订单,
单缺人手,因此决定与碧云的画廊合作一笔生意,是将仿名画挂毯出口日
本。这笔生意很大,双方相当感兴趣。那天定好下午在画廊见面商定签
约之事,可是老板夫妇躲开了。当晚,我老板告诉碧云说不准备合作了。
她才发觉不妙,马上打电话给日本方面,那边说,下午已经与八大画廊
签了约。碧云深感自己上了当,愤怒不已,才让他打电话给我,想挖我
老板的墙脚,把两个将才搬走。并让他把我给搞到手,以便了解八大画廊
的生意情况,伺机报复..........。
餐馆的灯比较暗,更显得他的脸苍白。我听完他的坦白,不禁一脸苦
笑.我捡了甜点上的一颗樱桃丢进酒杯,轻轻晃着,樱桃在杯中上下翻动
。为了不再提我与他的事,我寻找着问题,继续问他:“为什么后来离开
碧云呢?”
这个问题可能太敏感,他想了许久才回答我:“长期伪装自己,精
神承受不了。对我来说‘性革命’不会成功,而我也付出了代价。当一
个人从幻想中解脱出来,就不想再继续浪费时光了。所以,我要走。她
说我可以住在她另外的公寓里,如果我愿意。我谢绝了,我要重新起步
,怎么可能还带着沉重的包袱?”他很激动,半天无语,一口气喝光了
一杯冰水。“我们从小接受国民党的教育,学会了‘为了光复大陆而当
兵’;‘为了党国而歌唱’。无论什么事情都要有个原因,有个为什么。
假如找不到原因,不是神经病就是共匪。到了自由国度,这种观念还是
去除不掉。总是太多的目的和为什么,太少的自我意识和感觉。结果处
处碰壁,毁了自己。”
他的话使我想起十几年前的事,有一次,我不高兴,把家里的一只
波斯猫从二楼阳台扔到了楼下,被邻居看到,并告诉了我母亲。那只猫
是她的心肝宝贝,母亲自然不会放过我,她一手抱着猫,一手掐着腰,
质问我:“……你竟然欺负不会讲话的猫,到底为什么让你不高兴?”
我流着泪,跺着脚,声嘶力竭地喊道:“我怎么知道,我要知道为什么
不就好了吗?”“啪”——母亲一巴掌打在我脸上,“神经病!”。不过
,从此母亲知道她有这么个“神经病”的女儿,也就不再多问“为什么
”了。我感到很幸运:在我的成长过程中,尤其是在美国,我更多的是
用“不知道为什么”来解释生活中的悲、愁、欢、乐,而没有像他那样
清楚“为什么”。
“后来,你有去看她吗?”我很同情那个为了他而留在美国的老女人
。“去过两次,她变得很神经质。在我离开不久,纽约的画廊生意竞争
更激烈了,而她是个好强的人,她不肯认输,但是她无法使自己平静下
来,心情越急躁,她就越控制不了局面。最后,原本挺不住的一些小画
廊,靠着沉稳的经营步骤和精细制作,赢得了一宗宗大笔生意,并且挖
走了她那里唯一的中国画家。那个人是碧云画廊的顶梁柱,他的离去,
对她的画廊来说是致命的一击。终于,这个投资几百万,才开张三年的画
廊倒闭了。我最后一次见她,是在她搬回台湾之前,我把她送我的十五
万元钱还给了她。这不是我需要的。我对她说,我找到了我该走的路,
还给她这笔钱再上路,更轻松些。”
“那你的生活要比原来苦多了。能承受吗?”我知道大多数人来美国
的生活都是越过越好,但还是为他有些担心。“当然,开始不习惯,不
过,我认为这样也算是对自己的一种惩罚吧。屈辱都承受了,这又算什
么呢?”
其实,在纽约,甚至在美国.有许多些和他一样为“性革命”而付出
代价、希望却落空的人,男的女的都有。如果我有机会,我也会做,起码
不用住在这破公寓栖身.
后来他又失踪了,有人说他在纽约读不下去书了,又搞上了一个旧
金山画廊的女老板;也有人说他回台北了,有人在东区的"风流一代"牛
郎夜总会见过他;还有人说他去大陆了,在上海的一家女人俱乐部任经理
......,总之,台北画廊继续卖他的画,而他也继续卖他自己......
<<爱是什麽?>> 少君
她是德州州立大学达拉斯分校年轻的博士候选人,一米六五的个头儿
,瓜子脸盘儿上架副宽边眼镜,白里透红的脸蛋挺漂亮,却没有男朋友,
她说她爱过了。在李察逊一家卡拉OK歌厅舒适的包厢里,她深沉地唱著∶
「活了二十来岁,几次三番爱得死去活来,到头来左思右想,却总也搞不
清。」.......
我在念初三的时候,爱的火苗不知怎麽就点著了,它燃烧起来烈火熊
熊,势不可挡。那情形,绝不亚于琼瑶的<窗外>。我爱上了我的语文老师
,为什麽爱他?我不明白。他只不过读了我的一篇凄切的日记而对我有所
关心而已,而我,就像在淹得半死的时候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似的死也不
肯放手了。我拼命地苦学,期望以学习的进步来博得他的欢心;我常常胡
思乱想,想著成为他的女儿,甚至想著成为他的妻子,我盼望他的妻子早
点死去,那我会不顾一切地嫁给他,向他奉献我全部的柔情.......
毕业对于我是个极大的威胁∶我不得不离开他了。在这个世界上,一
切都没有什麽可留恋的,唯有他铭心刻骨。翻开那时的厚厚的几本日记,
满眼里只有一个字∶「他!」然而,毕业毕竟不是我的力量能改变的,我
极不情愿地进了高中。上高中後的很长一段时间,我仍是一个心思在他身
上。开学的第一天的夜晚,我借著明亮的月光给他写了一封长长的信,月
光融融,相思浓浓,那一夜几乎没怎麽睡著;上课时,我总是眼睛自觉不
自觉地朝收发室看,盼望能收到爱的回音,更多的时候是朝大路看,盼望
能意外地看到那个我所爱恋的身影。时光在思念中分分秒秒地流淌,感情
在思念中不知不觉地转化了,到後来,我竟然纯纯粹粹地把他当成了父亲。
偶尔,回忆起那一段奇异的恋情,总觉得有些羞得无地自容,幸亏他
从来没有提起过。是他不知道我的心迹吗?我想不可能的,那呕心沥血的
表白的字条,那千方百计的接近,那有意无意的误会呕气,更有那如滴血
流火的热切的眼光,他不会不明白。但他从未有任何表示,任我那稚嫩的
心灵在焦渴与思虑中煎熬。这种爱是残酷的,然而,假若他有所表示又如
何呢?我不能预计那样做的後果,但可以肯定,从那条路走过的我一定不
是现在的我,人生之路,一步之差将会是天壤之别呵!重读那时候的日记
,我也不明白自己怎麽会有那样的坚韧去忍受那炽烈的相思之苦,难道这
就是爱吗?爱是不能忘记的,然而,过去的一切毕竟在渐渐远去,彷佛也
是断断续续的梦了。
第一次爱上一个小男孩,那是在高三的时候。他长得粗粗黑黑的,但
惹人喜爱。我也不明白自己怎麽会又那麽快地如痴如醉地爱上他。论相貌
,他粗糙健壮,而我则娇嫩瘦弱;论才能,他迟钝愚笨,而我却敏捷聪明
。很明显我们是不般配的,但我相信我的毅力,他的勤奋,我的不屈的追
求精神能弥补他的缺点,因此我不顾一切地爱著他。那时候,中学是严禁
谈恋爱的,在我们默默相爱的过程中也不时发生误会、冲突,这严重地分
散了我们的精力,影响了我们的学习,但我们就是禁不住自己的感情。多
少次我们互相鼓励互相发誓说从此再也不约会,但每次都以明显可笑的理
由而走到了一起。
我们第一次手拉著手,快活地摇摆著,那时刻,太阳已从东方升起,
我们沐浴在太阳的光辉中暖意融融。该分手了,他猛地抱住了我,急急而
又切切地说∶「我真想吻你。」那声音,如春雷般却震撼了我的心。慌乱
之中,我只脱口而出∶「不!....等我们考上大学。」并迅速推开了他。
我们紧握了一下手,相视一笑,无言地分别了。
此後,我常回忆起那被扼杀了的第一个吻的情景,体味著那细微的心
灵感受,那却确是一个终生难忘的记忆。对被人抓住的害怕,对影响学习
的惊恐,对不能结合的畏惧而形成的欲爱不能,欲罢不成的折磨,随著高
考录取通知书的喜降而烟消云散了。我们正正经经地谈起了恋爱,幸福而
安宁地读著各自的专业,静静地等候著四年後的婚礼大典。
有句谚语∶「小鸡未孵出之前不要乐观。」这句话真是至理名言。自
以为是那样坚实、深沉,建立在相互理解的基础上的挚诚之爱却在别人的
几句非议之後而土崩瓦解了。任我怎麽抬出他当初的甜言蜜语,怎样呼唤
他回心转意,他就是置之不理。解释的理由只一句∶他还太年轻,他要考
托福要出国要深造。也许他是对的,但我第一次发现男人是那样的猥琐自
私并且铁石心肠。既不懂得爱,也承担不起爱。
纯情的初恋之花就这样让两个男人给糟塌了,又似乎合情合理,没有
人会同情我。从小养成的倔强的个性最终还是将我从失恋的打击中拉了出
来,不过这时我已考上了研究生。我不相信爱情是如此悲惨,人生是如此
地暗淡。以我的勤奋和并不弱人的外表,我就不信我找不到一个能考过托
福的人。于是,我在还有一学期就要毕业的时候,退了学并考过托福GRE
来到了这满地长满了绿草的德克萨斯州。孤独的我将大部分时间花在了学
习上,同时也认真地在留学生圈子里寻找著我所需要的那个他,但可惜不
是名驹有主儿,就是品质太差。你问我为什麽不找老美?生活习惯和文化
隔阂差距太大,我所认识的异族婚姻几乎没有一个是幸福的,尽管他(她
)们在外人面前装出一幅甜美的样子。而且我也忍受不了老美身上的狐臭
和长毛,总觉得那满身的胸毛像个大猩猩似的。
二个学期下来,虽然门门功课优等,我却好像高兴不起来。也许上帝
真的可怜我,就在暑假到中餐馆打工时的第一天,我终于看到了我所要找
的他。他的存在简直就是上帝专门为我而配置的∶高大健壮的身材,坚毅
自信的面孔,特别是那种凌云壮志和绝顶聪明结合在一起所产生出的气质
,几乎使我忘乎所已。我们第二天下班就跑到市中心的重逢塔上去约会。
面对他对自己从小生长在山西农村贫困而艰难的生活经历的沉痛叙述,如
何以坚强的毅力奋斗到留学美国,以及对未来的美丽畅想,骤然使我这个
从小生活在知识份子家庭的人,感动万分。那天晚上,我根本无法抵抗他
那动人心魄的求爱方式,更何况我们都是天涯游子....
随著双方接触了解的进一步深入,我发现他很聪明而且勤奋,学业一
流,但一些来自他本质且无法改变的缺点,则令我深感头痛,如他有很好
的奖学金,却住在环境极差的MID PARK地区,睡房脏得跟猪圈似的;自私
抠门;不喜欢洗澡;吃饭必发噪声;一套衣服穿七天甚至更久.....整个
一个农民。为此我们常常发生争执甚至翻脸。多少次,我因无法再忍受他
而提出分手,但每次都是以他的痛哭流涕和我的妥协而告终。我有时觉得
他确实可怜,艰辛的生活使他变的自私糟塌有情可原,从小失去母爱的他
也许真的需要我的宽容体谅。况且,虽然他有让人无法忍受的缺点,但也
有别人所无法具备的优点,人无完人,何必较真,我这样告戒自己,所以
,我以最大的耐心开始改造他∶让他住到我在学校附近的宿舍,每天早晨
为他准备好新洗的衣服,和他一起洗澡刷牙,教他一些最基本的社交礼仪
。也许爱的力量的确伟大,他明显地开始改变,变得风度翩翩,温文尔雅
。我庆幸我找到了我的归宿,在同学和朋友们的祝福声中,我们在李察逊
浸信会教堂举行了婚礼。
虽然参加的人不多,但是很温馨。为了他的学业,我放慢了我的论文
研究,并在爱立信公司兼职赚钱,支持鼓励他转到好学校去继续他的学业
。功夫不负苦心人,他终于被哈佛大学接收,虽然不是全额奖学金,但加
上我在爱立信的收入,我们还可以维持。我们终于在新婚燕尔不久开始了
分居两地的生活。为了不让他打工专心学习,我又接了北方通讯公司的合
同,从早到晚,没有周末假日地坐在计算机前编程序。虽然很苦,但能每
天通过E-MAIL和他谈几句,心灵上多少有些安慰。一个学期在度日如年中
过去了,本来盼望著他暑假能回来与我团聚,他却说他的导师要带他去欧
洲做一个实验,快开学时才能回达拉斯看我。我好失望但又没办法,只好
继续敲著键盘打发时间。一天我像过去一样进入他在哈佛大学的计算机地
址,想帮他处理一些软件的问题,无意中发现他的E-MAIL被锁住了,费了
好多时间也打不开。我以为是网路的故障,就冒名顶替地向学校网站的维
修组求援,在回答正确所有的个人资料後,对方说是我自己锁上了,我连
忙说我忘记这回事了,请对方帮我打开。打开他的E-MAIL信箱,我简直不
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竟然同时跟几个女留学生有不正常的关系,有的企
求他快回哈佛,苦苦相思;有的对他们颠挛倒凤的描写不堪入目,看得我
头脑一片混乱......
我不知道那天我是怎样把车开回家的,我整整嚎哭了一夜,这难道就
是我所追求的爱情吗?!我不明白,为什麽世界上会有这种男人,整整一
年多的热恋,一年多的夫妻朝夕相处,那麽真实挚诚,那样魂牵梦系,到
头来竟是如此的残酷。说他是流氓无赖吗?我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如果两
年多的日日夜夜都不能了解一个人的本质,那要多长时间才可以?我当时
恨不得立刻飞到哈佛把那些女生杀了,也精心地想了种种报复计划。但当
接到他要回来的电话时,我竟没来得及反应就挂了电话。爱与恨的交织又
鬼使神差地让我到机场去接他。在我们重逢相拥的那一刻,面对他那熟悉
的微笑和温柔体贴的爱抚,我几乎要原谅他。我告诉自己他也许在哈佛压
力太大,和那些女生只是逢场做戏,只要他向我坦白一切......
当我开车驶上高速公路时,我问他有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情,他嘻笑
地说我胡思乱想。我猛然把车停到路边,冷冷地说∶下车!请你从我的生
活中消失,我恨你!他非常聪明,马上意识到东窗事发,迅速跪在车椅上
向我求饶。我使劲地将他推出车外,挂挡要开走,没想到他一下子跪在了
车前头,在大庭广众之下用头撞车。看著他表演这种最原始的苦肉计,我
从心理看不起他。突然,我看到他的额头流血了,血的刺激打乱了我心理
的防线,我不知怎样地就下了车,他扑过来一把抱住我的脚。这时已有几
辆车停在我们前後,甚至有人开始报警。我看到他那将一切置之度外的样
子,连气带恨地一下子晕了过去。等我醒过来时,我发现我躺在他的怀里
,看著他痛不欲生的样子,听著他泣不成声地悔诉,我安慰自己这是美国
,波士顿也不同于达拉斯,哈佛比UTD有太多的诱惑.....我再一次真诚宽
容地原谅了他,我想帮他完成学业,成就一番事业。想要个孩子和一个完
美的家。我想,经过这次惊心动魄的大劫,我们应该能保证後半辈子白头
到老了。但是,我完全错了。秋季开学二个月後的一天,我出差到纽约临
时决定飞波士顿,想给他一个惊喜。但真正吃惊的是我。当我晚上敲开他
的房门时,面对我的是两个穿睡衣的狗男女!
後面发生的事我不想再叙说了,往事不堪回首也不必回首。我现在对
所谓的爱情,想都不敢想,我怕了。当然,没有爱生活还是在进行,甚至
也可以有性生活。但每次和一个你并不爱的男人躺在一张床上,我觉得自
己好堕落好肮脏好颓废。我始终不明白,为什麽每次我认认真真地爱一个
人,得到的结果都是一样的悲剧。
为什麽?爱,是什麽?!
<<洋插队>> 少君
因为参加一个有关亚洲经济发展的学术研讨会,我上月飞到悉尼.在新
南维尔斯大学的咖啡厅里,我的一个在该校任教的老同学把她介绍给我.他
说她是一家老中开的伴游公司介绍来的,对本次大会的代表半价优惠.可以
当我的导游,也可以陪我到澳洲其它的地方去玩,价钱是每天五百美元,如
果晚上要住在一起,小费另计.在我见过的上海姑娘中,她算是满漂亮的,白
白的面庞上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中等苗条的身材令人很难猜出她的实际
年龄.当我们在晚霞的映照下漫步悉尼的中城时,她居然说看过我过去在<
世界日报>副刊上写过的文章,并说很羡慕我事业成功家庭幸福,可以无忧
无虑地在这个世界上飞来飞去,活得很洒脱.而在我一句:"你为什么不能也
活得洒脱一些?"的反问下,她禁不住两眼的泪水夺眶而出......
你晓得我现在来陪你逛街是怎样的心情吗?我们都来自一个大陆,我
们过去一样的贫穷、没钱,而你现在却是我的客人,我则要用笑脸甚至身
体来买你的高兴,这公平吗?你知道来澳大利亚的中国人绝大多数是来打
工的吗?在国内美其名曰叫自费留学.在这里叫自费卖身.从八十年代中
到现在,光上海就有近三万人象我一样,辞掉工作,怀着一个美好的梦想,
在交了一大笔所谓的入学保证金后,远渡重样来到这个原本是英国人流
放罪犯的澳洲大陆,成了澳大利亚政府为振兴经济所设计的"教育出口"
骗钱计划中的"进口货".
我原在上海徐汇商科职业学校做英文老师,连续考了好几次托福都
没能过五百分,眼看着美国去不成,混在上海出国潮的人流中,无奈地选
择了最容易拿到签证的澳大利亚.在国内办好辞职消户口等繁杂的手续
后,满怀希望地告别亲人登上了飞机.但"天堂"之梦很快就被现实所打
破了.在悉尼那家号称国际语言中心的报到处,几名比我早来两天的大
陆人忿忿地对我说:你又是一个上当者.我很快就发现他们说的千真万
确,这个语言学校除了要钱帮你维持学生签证,没有任何教学设施和教
师,与他们在上海所做的广告真是天壤之别.而在当晚,我为找一间可以
栖身的住处时,有的男同胞竟以要我睡到他床上而免费住三天做为交换
条件,这不禁让我想起当年插队时,大队党支书那副色迷迷的嘴脸,那时
他的条件是陪他睡一晚,免上三天工.那天晚上我大哭了一场,最终困倒
在一个公园的长椅上.....
我在明白了目前的处境后,第二天我便置身于悉尼从大陆蜂拥而至
的留学生中,在寻找工作的人流中,我才意识到自己从此进入了与同胞、
乡亲竞争的境地.也就是从这天起,我开始了漫漫长夜"跋山涉水"的艰
难征途.每天一早,我背着一书包的面包,一条街一条街地找工作.由于
来这里的中国人太多,有些公司工厂的大门口,干脆挂上了中英文写的
牌子:没有工作,请勿打扰.每当看到这种牌子,大多数找工者就走了,
可我还要抱着一丝希望硬着头皮前去"打扰".饿了,啃几口面包喝几口
自来水充饥;累了,在路边坐一会儿,面对周围洋人蔑视的目光装作没看
见.有时候碰到下雨,衣服全淋透了,象只落汤鸡;有时骄阳似火,烤得我
眼睛都睁不开.但我一想起没有工作和晚上的恐惧,就必须咬牙地找.我
晚上睡在哪?你说我能睡在哪?当然是你们这些色迷迷的臭男人的被窝
里,我拼命地找工作,就是要摆脱供人泄欲的境地.我到处碰壁,不知走
了多少路,终于在三个星期后的一天找到了一份饭馆工.其实象我这样
的留学生还很多,有的甚至半年都找不到工作.在这里打工很苦,感觉
比安徽保姆到上海打工还苦.天下乌鸦一般黑,每个老板都希望你没命
地为他们干活,对我们这些非法打工者更是欺负.可在澳大利亚的中国人中
流传着一句话,叫做:吃不着苦的苦比吃着苦的苦更苦.谁能在澳大利亚以
最短的时间获得"吃苦"的机会,便是最大的幸运了.如果你晚上到悉尼城中
的地铁站去,就能看到在白灿灿的灯光下,是一片黑压压的头发,一张张困
乏无奈的中国面孔让人心里发酸.地下躺着坐着的全是来澳洲淘金的中国
"留学生".悉尼是个很漂亮的城市,市区游人如潮,大片的草坪上坐着优闲
自在的老人与儿童.但你却很容易在人流一眼认出走在路上的中国留学生
,他们大都还是国内的装束,脚蹬一双旅游鞋,目不斜视,行色匆匆.在上下
班高峰时间里,几乎一抬头就可以发现一个中国人,因为悉尼是中国留学
生最多的城市,有数万之众.从他们的脸上,你可以很快地分辨出谁是有身
份的谁是非法打工者.
"教育出口"计划,是澳大利亚政府在八十年代中期,为赚取外汇而制
订的一项国策,其经济效益目前已超过澳大利亚国民生产总值的5%.近七
万的中国留学生,其中90%是来这里找野鸡学校报到学语言的,是这一国策
的最大的牺牲品.但是,对于这些给澳大利亚政府带来巨大财富的大陆留
学生,澳洲当局却处处设限,不断拘捕和驱逐为生存而不得不打工的中国
留学生.我在世界日报看过你写的<魏澄VS澳洲政府>那篇文章,真为大陆
还有那样多的人甘愿到澳大利亚来受"天堂"之狱的熬炼而难过.当然,在
这里只要能找到工作,生存不是主要问题.打工多种多样,当侍者、刷碗、
清洁工,或到仓库卸货、送货.有一技之长的可在街头给人画画,到地铁站
卖唱拉琴.近几年那些拿到"六四"绿卡人则开始在超级市场里做小时工.
在国内有门路的也开始贩卖大陆的廉价商品.总之是五花八门,但绝大多
数是澳洲人不屑一顾的工作,属于最社会底层.澳洲政府规定最低工资为
每小时七元,大陆留学生一般的报酬不超过五元.上海一个著名的青年作
家给人家送报纸,一周七天,每天凌晨三点起床,赶到机场取报,然后再满
悉尼地一家家送,全部送完后早过中午,啃口面包打个盹,再赶往另一家
晚报取报,送完最后一张报纸时常常过了半夜.就这样每星期不过三百块
.钱好象挣得比国内多,但人格损失就大了.这种感觉只有你亲身体验之
后才会有体会.这个作家来悉尼有一年多,很少和家里人通信,只是告诉
上海的朋友他在澳大利亚的报社工作.他说他一提笔就想把自己狠狠揍
一顿,他不愿让亲人知道他在澳洲沦落到街头报童的"悲惨境地".这大概
是大多数留澳中国人的共同感受.为什么不回去?说的容易!想当出为了
出国又辞职又注消户口,街坊邻居没有不知道的,家里也因为出了个留学
生而很有面子.要是突然回去了,怎么向大家交待?你说太苦,谁会相信?
这就是为什么出来的人再苦再累也不愿回去的根本原因.我第一年比那个
作家还苦,一天要打三份工,每天工作十六、七个小时,由于疲劳过度加上
精神紧张,我患了严重的神经衰若症,每晚必须吃几片安眠药才能入睡,严
重时还要吸毒才管用.周围的朋友都劝我注意身体,可我早已不能自拔.我
现在完全是为我父母活着,每当家里收到我汇回家的几千几百的澳元时,
都会来信告诉我街妨邻居又夸奖他们养了一个好女儿.这就是我的回报,
你还能想回去吗?
我的婚姻情况一言难尽.我在上海有一个丈夫和一个八岁的儿子.虽然
从我刚到澳洲那天就发誓把他们接来,但以后的经历使我放弃了这一天真
的想法.不是怕他们吃不了苦,而是我根本没有勇气面对他们.女留学生百
分之九十九点九的会在国外与人同居,不管在国内已婚还是未婚,把国内
的丈夫接出来后,早晚会漏馅的.我看到太多的这类故事发生在悉尼,听说
在你们美国也一样.就算是公费生,没有经济压力,面对大多是孤男寡女的
留学生群体,又处于没人管性自由的自由世界,自然而然,异性相吸的物理
原理,在这个小圈子里体现的再清楚不过了.周末聚会,新年PARTY,圣旦舞
会,中国人在一起除了喝酒吹牛之外,就是找性伴侣.男的为了发泄,女的
为了抚慰.对这些漂泊异乡、寂寞难耐的中国"留学生",同是天涯沦落人,
还有什么比性更能使他(她)们在生理和心理上同时满足和平衡的吗?其实
在澳大利亚没有一个留学生敢如实面对他们原来的配偶和家庭,但在海外
同居也并不代表他们不怀念他们过去的一半,只是出于很多的无奈与现实
的需求.一种临时的同居好象一个临时搭起来的家庭,有一种漂泊中的安
定和温情,它对双方都有好处.大多数同居者,当谈起在中国的另一个家时
,对妻子、丈夫和儿女,都依然恋恋如故,不但没有轻意放弃的意思,而且
在身份解决之后,大都准备把那一半接过来.只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
愁来明日对",在谁也不知到哪一天会有这一天的情况下,在怀着对远在
万里的亲人说声对不起的负疚心态下,组成一对"露水夫妻",大家同熬到
那一天再散伙.至于最后的结果会怎么样,恐怕没人可以预料.不过你也要承
认,留学生到海外来,随着社会环境和生活经历的改变,原有的爱情和婚姻伦
理观念必然也会发生巨大的变化,这不能简单地用忘恩负意、见异思迁等观
念评论,这其中包含十分复杂的社会心理和生理因素的众多原因.你问我有
几个同居人?你今天晚上会不会也是其中之一?我对你讲的已经很多了,是不
是也应该让我保留一点最后的秘密.来澳洲的中国人没有与人同居过的,不
是生理有病就是精神有问题.尽管如此,多数在澳中国人还保留着一些东方
人传统的美德,懂得不能无故伤害别人,并且不屈不挠地生存下来,开始在澳
洲大地生根发展.
我知道假如我丈夫有一天要是看到我的这番话,一定会恨死我.为了我
出国,我们向亲友借了不少钱,都是他张罗来的.这么多年来他又当爸爸又当
妈妈地把儿子养大,也实在不容易.如果他现在有个女朋友相处,我良心上会
安慰些,但在大陆这对他恐怕会很难.对有一天一定会出现的状况,即他发现
我的一切而不原谅我,我早已做好了准备,我并且可以谅解他将会所做的一
切."从痛苦中挣扎过来的人,最能够理解别人的痛苦与不幸",<悲惨世界>中
冉阿让的话对极了.你千万别把你的文章发表在大陆,否则叫我丈夫看到了,
我又要面对离婚问题了,我现在还不想拆散这个家,为了我孩子也为了他.当
有一天,有人打碎我在他心目中那个漂亮能干温柔的形像时,我想他会精神
崩溃的.我们在国内都是教师,薪水不高,他为了打扮我,总是省吃俭用,为我
买最时髦的衣服,不但做饭洗衣,还学会了织毛衣和裁剪,把全部的心思都花
在了我的身上.每当我想起这些,都会暗自流泪.每次给他写信或收到他的信
时,我都会大哭一场.我觉的自己的命好苦.你看街上的人大都笑容满面,可
又有谁知道他们痛苦时的表情又是什么样的?你所看到的澳大利亚,到处是
绿草如荫,阳光灿烂,悉尼的歌剧院宏伟壮观,金黄的海滩上丽女如蚁,宽阔
的海面上白帆点点.......,这属于你们这些有钱有闲阶级,不属于我们.你
看大街上那些匆匆而过的大陆留学生,目光对这一切都是冷漠,就象我陪你
走这段路一样,不但没有闲情逸志,反而觉得好累好累.其实人活着就很累,
但好死不如赖活着.我还是会在澳大利亚继续奋斗下去,直到我累倒为止.
真的,我经常梦起我十几年前在农村插队时的情景,感觉好象好象........
<<愿上帝保佑我们>> 少君
那天,我一走进阿灵顿旅馆的大厅,就听到一口纯正的伦敦腔在侃侃
而谈,在「中国旅美学者基督徒协会」筹备会的报到台前,只见一个高个
子青年人正在对几个来自全美各地的同学讲他对上帝的认识和感想。忽然
有人小声说:「王韧,你们北京老乡来了。」他停住漂亮的英语,和所有
人一起转过头来看我,我这才发现他是个盲人。在第二天晚祷後,我和他
靠在他房间的床头上长谈,两个几乎听不懂中文的美国兄弟也坐在地毯上
静静地听著他用中文述说,仿佛上帝在给他们翻译著一切。
我的「人之初」的故事,已经讲过不知多少遍了。一九六三年初春,
我的降生给父母带来了无穷的欢乐,但七个月後,我一下子就成了他们不
幸的根源。同仁医院的大夫无情地证实了我患了视网膜母细胞瘤,必须摘
除眼球,否则将危及生命。我活了下来,但从此再也看不到这个世界了。
所以,你可以想象我的童年和少年时代是在一种什麽样的环境中渡过
来的。没有人会想到我有一天会成为美国波士顿伯金斯盲人学校的学生,
连我自己做梦也没想到我会来到海伦.凯勒的母校读书。感谢主的恩赐,我
一九八六年八月成为中国第一个盲人留学生来到了这块自由富裕的土地。
第一年我是在全额奖学金的条件下,开始熟悉美国这个陌生的环境的,
我读的是特殊教育师资培训班。困难的程度是可想而知的,但比起後来所
遇到的一切,那一年算是太幸运了。因为一年後,伯金斯盲人学校已不能
再给我奖学金,而我则面临两种选择:一是回国,二是留在美国继续读书,
成为第一个拿到美国最高学位的中国盲人。
我为此祈祷了上帝,由于上帝的指引,我选择了面临巨大困难的後者。
在美国,读大学需要高中文凭,而我什麽文凭也没有。哈德利国际盲人函
授学校知道我的困难後,开始指导我速修高中课程。仅八个月时间,我拼
了命地修完了美国三年制高中的全部学分,通过了哈德利学校的电话和卷
面考试,终于获得了美国高中毕业证书。但以後的路就更艰难了,因为象
我这样的人,在美国读大学本科很难得到奖学金,又要和普通人接受同样
程度和速度的课。最关键的是,在这个金钱社会中,我没有一分钱的经济
来源。其他外国学生可以找许多方法解决,而对我则太困难了。这时,上
帝再一次派史密斯.凯文来帮助我了。她是一个坚强的女人,眼睛和我一样
看不见,却会许多种语言,甚至可以用中文与我流利地交谈。她看到我的
困难後,立即打电话叫我到匹兹堡来,住在她家里,并帮我找到一家盲文
出版社的临时校对,挣了几千元钱,成为第一笔属于我自己的美金。
你问我怎麽一个人搬到匹兹堡来?我是主的信徒,教会的兄弟姐妹们
常常关照我。我从波士顿来的时候,兄弟们送我到机场,安排我上飞机,
并打电话通知匹兹堡的华人教会,所以我一下飞机就有人接,就象这次来
达拉斯一样,然後轮流在各家借住。但这终归不是长久办法。刚到一个陌
生的地方,一切都不方便,幸好一个牧师的太太帮我在市政府申请到一套
免费住房,蒙主的恩典,每月还给我70元水电补助费。虽然这套房子在黑
人区,但离我要上的社区大学很近,走路就可以去。这时我将挣的钱全部
交了学费,平常的吃用全靠教会里的兄弟姐妹们轮流送来,而且每周做主
日礼拜时,也都是由他们开车来接。我在课堂时全靠死记後用录音机回家
反复听,我有一台盲人阅读器,书报放上去就可以发出声音。但困难还是
很大的,我认为这是上帝给我的安排,是对我的磨炼,所以我毫无怨言地
去攻克一个个困难。
我的专业是商业信息处理,必须学会使用计算机,所以我用两年时间
修完了全部计算机专业的课程,并可以用计算机做期货生意。当然读荧光
屏要借助专用的阅读设备。其实,说真话,很多人见到我都说:哎呀,你
好不容易,能来美国,又可以读大学。许多正常人的留学生都有心态不平
衡,打工、读书困难一大堆。而我却没有这种感觉,我认为我今天的一切
都是主给我安排好了的。甚至当我一无所有时,我也没有过一丝惊慌,因
为我坚信上帝一定在看著我,一定会在我最需要的时候来帮助我。其实,
我也在边读书边打工,在第二学期後,我开始到处找工作,因为我已经没
钱全日读书了,而且还欠著一些钱。我所在的青年团契的兄弟们帮我祈祷
上帝赐福我,他们还捐了三百块钱给我,但真正的生活问题并没有马上解
决。但我仍然坚信上帝会帮助我。
果然,我住处不远的一家麦当劳的黑人经理在暑假众多的学生应征者
中,答应了我的打工申请。他对我很好,收下我洗早、中餐的器具,并做
一些沙拉,甚至还帮他们修电器。于是我大概成为美国第一个在麦当劳打
工的盲人。当地记者访问我的时候,我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神的安排。如果
没有第一年在伯金斯盲人学校的食物专业课的训练,我今天可能连热狗都
不知道怎麽做。因为我在大陆是什麽也不做的,最多是炸个鸡蛋。如果没
有神的安排怎麽会有这些准备呢?就这样,我在麦当劳做了十八个月,自
己解决了学费和生活费,并从此陆续找到了一些象编程序、替歌剧院推销
歌剧票和替电话公司拉客户等适合我做的工作。我所在的阿丽哥纳社区大
学在学习上也给了我很大帮助。
你问我有没有语言和背景的困惑?感谢主,我在大陆时是靠听BBC和
美国之音学的英语,是从世界上最好的老师那儿学的,所以几乎没有什麽
语言困难。我的朋友大部份都是美国人,他们都说我是伦敦口音。在教堂
和查经班里也都用英文,所以我非常幸运地没有这个对大陆学生普遍存在
的问题。至于背景问题,我常常对美国人谈,能在大陆那种环境中活过来
的人,还有什麽环境不能适合呢?更不用说美国了。
我家里人给我起的小名叫光光,幻想著我有一天会重见光明。但我今
天却感到我已经见到了光明。因为心里永远有感知到上帝的灵感,全能的
主无时无刻地关怀著我走向光明的明天。八九年「六.四」事件在北京
发生的时候,我曾几天几夜为学生们祈祷,求神保佑他们。但我对「六.四
」事件的发生也有自己的看法,我想这是神的安排,因为学生们太年轻、
太冲动。这个世界所有的一切都是神的安排,不能用人的意志改变。在美
国的教会中,我很少看到来自中国大陆的同学,在匹兹堡交响乐团打工时
,一个教友对我说,中国有那麽久的历史,曾有过举世公认的灿烂文化和
文明,但就是因为不承认上帝的存在、不信主,才会有那麽多的动乱和灾
难,人民才有这麽多的贫穷和愚昧。这实在是一件不幸的事情,我有同感。
因为在国内时,我在盲人学校读书,有些同学非常自卑,认为没有眼睛就
得靠别人的施舍生活,他们怕明眼人嫌弃自己,讨厌自己,他们谨小慎微,
不敢说、不敢动,总象做错事似的。他们不相信自己还能有什麽作为,心
甘情愿地忍受命运的摆布,认为自己是真的残了。其实上帝是非常公平的。
他把我的眼睛收去了,但却给了我灵敏的听觉和触觉。我觉得盲人和健全
人从某种意义上说是平等的。我觉得从中国出来的大陆学生,不应该没有
信仰,糊里糊涂地在美国「混」。当然,我也时时祈祷上帝保佑他们,为
他们苦难的心祝福。
你问我将来怎麽想?这真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当然,我相信上帝
会为我的未来安排好一切。如果你问我自己有什麽设想,我希望能在美国
获得博士学位,能独立地生存下来,能挣很多钱,当一切都实现後,我将
侍奉主,将奉主的旨意带回到那块生我养我的土地上去,去传播福音,做
主的仆人。这个世界是上帝主宰的,每个人都是按主的安排去生活和发展
的,所以我在这里祈祷:愿上帝保佑我们。
<<我先生>> 少君
她很瘦但却有一种很高贵的气质,黑黑的眼圈称托著一双闪著光芒的
大眼睛,朋友说在纽约的艺术圈子中她不乏追求者,甚至有天天给她送花
数年持之以恒者,但都被她拒之门外,我被邀请到这个画展的开幕酒会,
是因为我与画展的主人是中学同学,然而这位在纽约颇有名气的画家却在
两年前被谋杀了。所以这次迟开的画展近似一场追悼会,气份颇为悲壮.
当主办者把她带到我面前时,我才知道这位在今晚令人瞩目的亮丽女子原
来就是画家的未亡人,也许我是今天来到这里的画家的唯一的圈外朋友吧
,她有些激动,当我说想知道我这位来美国之後就再没见过面的老同学的
情况时,她不禁热泪盈眶。
那天半夜我正在为他做晚饭,他通常是凌晨二点左右吃晚饭,因为他
的作息时间与一班人不同.我等到两点半他都没回来,我困得倒在沙发上
睡著了.突然一阵电话铃响,当我迷迷糊糊地听到和他一起在曼哈顿四十
五街画画的彼得的哭喊时,我扔下电话穿著睡衣就跑了出去......,後面
的情况我不想回忆了,直到今天,他那满脸鲜血的惨死样都回绕在我的脑
海里(据<纽约时报>报道∶一九九五年九月十日凌晨二点三十分。在纽约
市西四十五街曼福大旅馆门前。一位正在为游客作画的一位华裔画家,在
无故受到四名黑人的骚扰欺辱後,遭受一名歹徒枪杀。他曾被誉为中国最
有潜力的、前途不可估量的现代自由派画家。)
我来纽约比较早,因为我父亲在联合国工作,我从纽约大学艺术系毕
业时,还没有见过他,虽然他的名字早就被朋友们说来谈去。四年前,在
我筹备第一届纽约华人画展时,有人曾经再三向我推荐他作主讲人。由于
时间原因,我也很惋惜地对推荐人说:来不及了,下一次一定找他。没想
到他却给我打来了电话,毛遂自荐,我被他的精神给感动,更对他的一篇
论文发生了兴趣,于是我去了他在哈林区的家。
踏进他的住所,映入眼帘的是半室未完成的作品和散乱的颜料画具。
他说他也在积极筹备明年初在苏荷区的第一次个人画展。房间里除了一台
电视机,再没有任何电器用品。墙角斜躺著一把破旧的吉他,显得很孤零
。那天我们聊得很投机,他还给我演奏了几首他创作的吉他曲,十分动人
,而且颇具专业水准,我们都相信缘份,他後来成为这次画展的实际操作
者。
他兼有沈阳、四川两系血缘关系,个性耿直、热情。八零年,他凭过
硬的画功成为沈阳考区进入四川美术学院油画系的唯一考生。在校期间,
他卓越的艺术才华和刻苦好学精神,已经被同学广为称颂。但是他的前卫
思想和自由派画风引起了当局某些人的不满。有位老师竟然荒唐地训斥他
说:你整天学英文干什麽?想去美国呀?由于他的不妥协,在临毕业前两
个星期,被校方勒令退学,当局还向所有艺术院校发出通知,警告学生不
许模仿他的画风。回到沈阳,他为生活所迫,五年没有进行任何艺术创作
,当过车工、钳工、售货员。多年以後,当校方要补发给他毕业证书时,
被他拒绝了。
怀著远大的理想抱负和追求自由的心境,他来到世界现代艺术的中心
---纽约,在这里,他摆脱了政治束缚和精神压力,自由地吸收、自由地
探索、自由地创作。
九三年,他以很好的成绩在纽约视觉艺术学院取得硕士学位。但美
国也有它无情的一面,很多艺术家面临著失业和饥饿,为了艺术创作和
学习,他长期节衣缩食,住在哈林区一栋旧楼里。提起Harlem,人们脑
海中就会出现成群游手好闲的黑人和毒贩,不寒而栗。但是,心地善良
的他,一向同情过去在美国遭受歧视的黑人,并视哈林区为自己新的艺
术创作起点。他曾以英文名字约翰·哈林表达他的内心感受,有次在接
受公共电视台采访时,他说:「我爱这里的人们,我认为这个地区对我
的艺术创作有很强烈的影响。」一九九四年,他利用住处附近被人遗弃
的旧轮胎,创作了一系列浮雕式的抽象作品,「约翰·哈林」引起了艺
术界的注意。纽约时报的艺术评论家对他的作品给予好评。
他虽然身在异国,却时刻关注著祖国的命运。九五年保钓运动期间,
他积极参与了海外艺术家支持保钓的活动。他曾与几位艺术家一起制作
过一个钓鱼岛像,用以纪念被日本非法长期占领的祖国领土。从不将自
己的作品售于商业性画廊的他,在那次保钓运动後,打破了先例,
领导组织了一个艺术品拍卖会,在道义和经济上对国内同行提供支持。
同时,他创作了一幅政治性的巨幅壁画式作品,他在毕加索的「格尔尼
卡」的背景上描绘了中国的政治现状,以表达他对中国大陆腐败状况的
担忧和不满。这幅作品在纽约引起了轰动。在纽约华人的艺术家圈中,
他是个沉默人。他的朋友不多,但是知道他的人都对他很敬重,崇敬他
对艺术创作的郑重;崇敬他对人们的坦城和热情。在纽约街头的华裔画
家有几十人相互竞争,有时,甚至朋友都会翻脸,可是他不但不争,反
而还会出让到手的「金钱」。一个素不相识的画家第一次走上街头时,
他对那人说:「第一次吗?恭喜你!我的下一个客人请你来画。」对于
金钱,他太没有感觉,难怪有人说:「像这样的「傻冒」,全纽约只有
他一个」。但是,他对同行的谦让与帮助又使人感动万分。
有人说:搞纯艺术?只有「国产」。在海外,拜金主义盛行,大陆
艺术家们个个都改造「世界观」,偏偏他不肯改变。即使是在街头作画
,他也极其认真。凭他的素描功底及感觉,他完全可以「称霸」街头。
但是,他从不随便将客人打发走,而是每次都严密、工整地用大手笔创
作。一次,他在街头为一个黑人小孩画像,他采用了四分之三最佳角度
来突出他的特征。不曾想,孩子的母亲却抱怨说:「你怎麽只给我儿子
画一个耳朵?他长著两只耳朵啊!」他解释道:「这是最好的角度。」
他边说边侧著脸让孩子的母亲看,「这样当然看不见另一个耳朵喽。」
她仍然不高兴。在旁的画家们都劝他:「花一分钟,几笔就勾出个耳朵
。你何必这麽认真呢?他们又不懂艺术。」可是他却坚持不肯画上那只
不该有的耳朵,最後让黑人母子一分钱没交走掉了。他的一个朋友同我
讲起这件事时,说:「如果是我,早就画上那只耳朵了。反正是挣钱嘛
。但是他把每一个肖像都当做艺术品而不是商品了。」在金钱物欲熏心
的纽约,他却始终视艺术为生命,而以清贫为伴。在当今社会里,此类
人实在凤毛麟角,堪称少见。
「在这里的中国画家,就只有他还在看书!」一位画家无限感慨地
说。他一直有一个愿望:如果有钱,他一定继续读完博士学位,他从读
书中找到乐趣,也找到灵感。尤其是对哲学和佛学的研究,使他对艺术
的看法与众不同,思维也极其成熟。
从他本人及其作品风格的转变,可以发现读书对他潜移默化的作用
:他由狂热变为深沉、冷静。他进行著艺术的创作,同时也在不断地思
索著艺术的突破点。他认为世界现代艺术已经达到一定高度,很难出现
飞跃局面,为了寻找新的现代艺术表现形式,他阅读了大量数学、物理
、化学书籍。他认为这些学科和艺术都是有联系的,并决心以科学家的
态度去对待艺术创作。
他不仅艺术理论功底雄厚,他的作品在纽约画坛也得到了充分肯定。
今日美国曾经邀请他与杰出的现代画派大师席门一同接受访问,有线电
视新闻网CNN还为他作过专访。九五年,他还得到了洛克菲勒基金会的
资助,这对他的艺术创作是一个最好的鼓励。受现代抽象主义画家佛兰
克·斯特莱作品的启发,他遇害前创作了一系列作品,是立体管状物在
平面上的表现。他对现代抽象艺术的探索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他为这些作品投入了大量精力和财力,而且他和许多艺术家们都对
这些作品的成功寄予很大希望。但是,这突如其来的不幸事件,使这一
系列作品永远无法完成了。
三十五岁,正是生命和创作的最重要时期,他几乎还没来得及享受
生命的欢乐,就这样匆忙地走了,他应该属于未来,可如今,他的理想
、他的期望、他的生命都断送在他热爱的自由国度。他的去世,震惊了
纽约。各媒体争相作大篇幅报导,著名的专栏作家伯尼斯坦在?
报著文评论。中、美各界人士以各种方式捐款为他送葬,并且筹备纪念
基金会。在那段日子里,连他的朋友都不相信,一个中国艺术家的去世
能够引起这麽多中、外士的悲痛,可见人们对他人品及其作品的肯定。
但愿九泉之下他会有知。他短促一生,沧桑历尽。尽管他未能扬名四海
,却也活在许多人的心中。但这却无法弥补我所失去的一切,我们的生
活才刚刚开始,我们曾多少次描绘过美好的未来,生二个小宝宝,买
一栋带画室的大房子,我们俩个轮流画画带孩子,但这一切还没开始
就破灭了.虽然我们没来得及举行婚礼,也没到市政府登记过,但我内
心深处会永远提醒我∶他就是我先生。
<<告别>> 少君
那天我正好在公司开会,秘书小姐把头伸进会议室朝我做了个接电话的
手势,缱椋负跛械闹破魅味蓟嵝?
∶只要你们把片子拍好,我一不堵弟兄们的财路,二不堵弟兄们的色路。
这不明摆著纵恿他们采花吗?你想摄制组里的女的有哪个能逃得过。而且
一个剧组里的人哪来的都有,互相之间什麽话都说得出口,就是不谈自己
的历史和家庭,谁也不了解谁,有的真爱起来,并爱得难解难分时,才知
道一方或双方都已经结了婚。就是上面派下一个党委书记,你能管什麽?
难道规定晚上几点钟,男女演员都回自己房间睡觉?不准他(她)们半夜跳
舞、打牌、聊天、看录相?你就是限制了,谁会听你的,真听了,那还拍
什麽戏?人早走光了。他们是演员,真戏假做,假戏真做,谁看得出来?
一伙壮男秀女聚在一起,吃喝在一起,战斗在一起,干那种事好比干柴烈
火,谁禁得住?有一次一个地方电影厂派了一个老干部做制片,对演员的
作息要求严了一点,导演当著许多人的面数落他,说他多管闲事,没学好
历史,朱熹提倡理学大讲三纲五常,到处树贞节牌坊,表彰节妇烈女不谓
不严,但结果是明代娼妓最多,文人墨客普遍流行「刻部稿、封个号、讨
个小」,靡风日盛。今天都快二零零零年啦,新思想新思潮日新月异,男
的以女人多自豪,女的以风流为荣,你去做那旧道德的卫道士干吗?当时
那老头脸上还挂不住,一红一白的。不到半个月,就和管服装的那个十八
、九岁的小姑娘好上了。你说这演艺界的离婚官司能不多吗?
现在的电影电视剧的质量越来越差,但床上戏的镜头越来越多,这不
仅说明了影视界的堕落,也说明观众的口味日趋低级,这大概是商品化社
会发展的必经之路吧。现在有很多女演员嫌跟导演上床赚得不够多,乾脆
下海做买卖去了,有的号称拥资几亿,有的成片盖房子做房地产,哪来的
钱?她们在卖什麽?不用说谁都知道是怎麽回事。可怜的是这世界仍然有
无数美丽的姑娘,在幻想著能够通过摄影机的镜头,攀上银屏成为闪烁的
明星,却不知有多少色魔在等待著她们。我都二十岁了,睡过的男人有二
打,但还没真正爱过一个男人,想起来觉得好悲哀,真想大哭一场。真的,
不骗你。我知道,我现在真的在你面前哭起来,你也不相信,因为我是演
员,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