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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是不能忘记的(续)
作者:少君 @ 2002-04-16
<<经济学家>> 少君
人们最常见到他的地方,是在中国城的世界书局,因为他每天都要去
买一份<世界日报>,据他说这样看报比订报要快.没有人知道他是做什么的,
从他的打扮穿戴上又看不出他是否有钱没钱,开一辆最普通的本田雅歌轿车,
戴一款几十块钱在WAL-MART买的夏普手表,每次买报纸的时候,都拿一把数
得很准但又很碎的零钱,搞得书局老板哭笑不得,好几次问我:这家伙是干什
么的?我也很好奇,就把他的车牌号码告诉了我的邻居,他从FBI退休后在一
家私家侦探公司做老板.当邻居拿着从电脑网络调出的资料,摆到我的面前
时,我们俩都无法准确说出他的职业,但看着他那八位数的股票投资且每年
近百分之三十的增长率,邻居感叹道:此人是个奇才,如果非要给他个头衔,
那只能是经济学家......
当我有一天终于有机会和他长谈时,就把上面的故事告诉了他,他听
后大笑道:
本来想到美国来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安安静静地过下半生,没想到
还是没有隐私可以保密,就像克林顿在白宫那样戒备森严的地方,干点男欢
女爱的事,都被人家给捉了出来,可见美国也不是个真正自由的国家.
正如你的FBI邻居所说的,我确实是研究经济的,早年在中国大陆参与
起草国家七五规划报告,到美国读书后在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任职,也曾协助
过台湾的六年国建计划的研究与制订.现在不想和人玩了也不想玩人,所以
躲到美南小城达拉斯图个清净.同时也可以专心玩钱.
你问我投资股票的经验,实话告诉你,根本没经验,完全是凭感觉和运
气.如果你听信股票经纪那些什么线性投资法、举一反三投资法......,那
你就上大当了,因为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怎样投资才会赚钱,否则干什么替你
做经纪,赚那份辛苦的佣金,自己投资不早发了?下次你的经纪劝你买股票
的时候,你就问他:如果这股票像你说的这么好,你自己为什么不赔上全部
家当去买?!看他怎样向你解释.
我玩股票也是一时心血来潮,觉得自己搞了那么多年的经济研究,就不
信搞不过那些基本上没有经济背景的股票经纪.从当年三千块买进三十股
IBM公司股票的小打小闹,到今天一次下单几百万圆的大起大落,可以说是
深深地陷了进去.对我个人来说是好是坏,现在还很难说,但股票投资本身
就是一种赌博,风险大于盈利,赚钱的机会永远小于赔钱的机会,所以,我
常告戒我的亲友,不到万不得以,或是闲钱太多,千万不要卷入股市,因为
对大多数股民来说,那是死路一条,直到倾家荡产为止.就像今年的美国股
市,有多少中产阶级的毕生积蓄被股市掏光挖空?
当九月十日的华尔街股票跌下二百四十九点的时候,人们不再像一个
月前那样惊恐得睡不着觉了,就像看到特别检察官把三十几箱的克林顿艳
史送往国会一样,里面的情节再淫秽,人们都不得不接受,因为他们没有选
择.面对今天糟糕的世界经济和美国股市,投资者除了向上帝祈祷外,好像
别无出路.
其实早在四年前世界高峰经济会议时,法国总统希拉克就预言现在世
界金融市场上存在一个庞大的投机泡沫。希拉克警告世界经济面临危险,
说这是“金融癌症”,它是由金融体系的不健康状况造成的。诺贝尔经济
学奖获得者法国经济学家阿莱(Maurice Allais)曾不断地把近来世界金
融体系发展趋势说成是“发疯”。在1994年法国“世界报”的连载文
章中,阿莱警告说,世界经济已成为“赌场”,在这个赌场中,每日金融
交易与实物物品贸易有关系的不超过2%。大量的纯粹“虚拟的”金融资
产近年来无控制地增长,结合整个世界的真正物质生产的停滞和下降,已
经造成近世界全球性金融崩溃的条件。
这一预言当时在一些西方经济学家中公开地讨论。而美国经济学家拉
鲁什(Lyndon La-Rouche)的分析最为严格和具有建设性。在1994年
6月,拉鲁什发表一篇题为《即将到来的金融市场的解体》的文章中,根
据他对经济和金融过程的分析,他预言:“近期内现行世界金融和货币体
系即将解体。崩溃可能发生在今春,或者明年,或者可能在下几年;几乎
可以肯定在克林顿任期”。拉鲁什说,只有美国和其他主要国家政府行动
起来,对金融体系加以控制,并将主要金融和货币机构改组,这个全球金
融体系的总崩溃和解体才能制止。如果实行这一改组,并结合重建世界经
济的物质基础,其办法是搞大规模基础设施和现代技术项目;那末,就能
从先进金融体系的破产确实导致出世界经济的积极发展。但问题是:各国
政府,特别是美国政府,能面对这个现实吗?还来得及吗?
回顾过去几年,在世界各地连续发生一系列金融危机。这些危机则是
去年亚洲金融危机的前兆。
如美国最大和最富的地方政府--加州桔县,1994年2月6日宣
布破产。破产的直接原因,是金融市场上因投机而遭巨大财政损失。与美
国其他很多地方政府一样,桔县官员把大额税收收入投资到所谓“衍生工
具”和其他期货。事实是,由于经济状况不佳,美国很多地方政府不能支
付教育经费、医疗费用、警察和其他公共服务费用。所谓金融专家就鼓励
地方官员去从事投机,用投机赚钱作为地方的附加收入来源。这种主意,
已经造成灾害。桔县情况是最严重的,其实很多其他地方政府也因投机遭
受不小损失,甚至接近破产。而这些损失最后还得由砍掉公共服务费和基
础设施维修费来弥补。
加州桔县破产两星期后,墨西哥金融体系几乎因为墨通货比索的崩溃
而垮台。在很短时间内,墨西哥中央银行的外汇储备一下子减到几乎为零
。墨西哥外债为1830亿美元,1995年需还外债650亿美元,而
外汇储备只有30亿美元。政府已不能出售国库券,国家濒临破产。握有
墨西哥大部分债务的美国银行系统,受直接威胁。而且,危机扩展到阿根
廷和其他南美州国家。这一瞬间连锁崩溃的危险,只是由于有一大批金融
手段支撑才被阻止,主要是美国宣布给予总额约为520亿美元紧急贷款
以及其他对墨西哥金融系统及其国际债主的支撑措施。事实是,这些“紧
急措施”根本没有解决墨西哥危机,而只是使不可避免的大批坏帐出现时
间拖延而已。
墨西哥灾难后,1995年上半年,随之又出现了一个空前的国际货
币危机。一方面,欧洲系统几乎为几家通货,包括西班牙比索、瑞典克朗
和意大利里拉在币值上的崩溃所摧毁;另一方面,美元与德国马克和日元
比率降到历史最低水平。不用说,危机与美元贬值一起还在继续。
2月份,又传来了英国著名巴林银行由于在衍生工具和其他期货市场
上投机造成巨额性垮台,只是英国金融机构包括出名的伦敦劳埃德保险公
司以及若干著名银行深刻危机的一部分。
与此同时,法国政府被迫大肆干预支持最大的里昂信托银行,该银行
由于涉足房地产市场和所谓“垃圾债券”投机,而遭到很大损失。法国政
府不得不筹集200亿美元的紧急贷款,还有其他措施来支持里昂信托银
行。但是,这只是法国金融危机的一部分,危机还在发展。法国银行界手
边存有估计超过3000亿美元的坏帐,主要也是与房地产市场的崩溃有
关。这一危机同时向保险业部门扩展,例如向国家保险公司(GAN)扩
展,该公司亏空了150亿法郎。
同时,日本金融体系正为战后最为严重的危机所震撼,有几家最大的
金融机构已经破产。1995年7月底和8月初,危机爆发带来宇宙信用
社崩溃。据传,宇宙有40亿美元收不回来,成为坏帐。8月末,在日本
第二大信用联合银行(木津信用社)发生混乱,官方公布说有约60亿美
元坏帐。同时,兵库银行破产。总起来说,据较确定的估计,日本银行手
中有总数超过12000亿美元的坏帐。问题是,政府和纳税人要拿出多
少钱来挽救银行体系,这当时是日本最大的政治问题,接连导致几个短命
的首相下台。为让银行得到更多一点,日本中央银行已把贴现率降低到几
乎等于零。这种办法,也为其他国家的中央银行所考虑。但是,要想用这
种复原回归战略挽救金融体系,很容易招致如同德国在1922-192
3年爆发那样的全球高通货膨胀。
在日本,由于对银行系统失去信心和害怕总崩溃,人们大量增购黄金
。但是,不只是日本在购买黄金,西方当局的金融业者也大量购进黄金、
白银和其他值钱的“硬”商品。根据我们的估计,这些金融业者与一些英
国和欧洲大陆的寡头家族,现在认为总的金融崩溃是可能的,或甚至是不
可避免的。人们该能记得,1929年10月金融大崩溃前7个星期,信
息灵通的“内幕人”就开始从股票市场撤出他们的投资。同样的情形也在
1987年8月纽约股票市场崩溃之前发生。同样的过程现在我们看到正
在发生。
去年七月开始的货币风暴横扫了泰国、印尼、马来西亚和菲律宾。泰
币是贬值了百分之三十之多,中央银行总裁下台,“国际货币基金”和亚
洲国家做出了一百七十三亿美元的紧急贷款。东南亚的货币台风是一九九
五年以来最大的一个全球性风暴,这次的货币台风,固然有全球性货币投
机家的运作,如索罗斯(George Soros)等。但是,这个货币风暴更进一
步提出了一个严肃的问题;即全球性的经济外债容易借,便宜借时,该不
该多借?借来的外债怎么样使用?货币贬值还直接影响到股票市场,今年
以来泰国、马来西亚、菲律宾的股票下降了三分之一,印尼和新加坡下降
了五分之一,这个股票市场的不断下降造成信心危机,为了吸收投资者,
这些国家就不得不提高利率,但是提高利率就影响到消费者的花费(买车
子和房子等的贷款),和国家的投资,就会使经济成长下降。这个货币危
机同时会引发的危机还很多,因为进口的价格上涨,而可能导致的通货膨
胀,国内公司将很难借钱来扩大生产,或保持不宣布倒闭,政府税收会减
少,因而缩减了政府的预算;消费者的需求削减会导致跨国投资者却步不
前。这些危机互相牵制造成了一个恶性循环。我一直关注着这次的货币台
风,泰国、印尼、马来西亚和菲律宾都有一个共性;外债借得太多,短期
外债太高。据去年八月二十一日《华尔街日报》:南韩举债九百九十九亿
五千万美元,一年内到期者六百七十五亿美元,外债占国内总生产毛额百
分之二十一;泰国举债七百零一亿八千万美元,一年内到期者四百五十七
亿美元,外债占国内总生产毛额百分之三十八;印尼举债五百五十亿二千
万美元,一年内到期者三百四十二亿四千万美元,外债占国内总生产毛额
百分之二十五;台湾举债二百二十三亿五千万美元,一年内到期者一百八
十八亿六千万美元,外债占国内总生产毛额百分之八;马来西亚举债二百
二十三亿六千万美元,一年内到期者一百一十一亿九千万美元,外债占国
内总生产毛额百分之二十四;菲律宾举债一百三十二亿八千万美元,一年
内到期者七十三亿三千万美元,外债占国内总生产毛额百分之十六。)
另一方面,泰国、印尼本国的公司也因为担心短期外债的偿还期限,
于是也大批的抢购美元,以便到时有足够的美元还债。于是在泰国、印尼
大家抢购美元,美元的价格愈开愈高,马上造成了本国货币贬值的庞大压
力,这变成一个恶性循环。泰国银行用了二百亿美元外汇存款来抢救泰铢
,设法挽救,最后只好放弃让它自行浮动,贬值了百分之二十七。使得一
半以上的银行因为周转不灵被查封,许多大公司都面临巨大的损失,阿尔
华特集团(Alphatec Group),泰国的高科技龙头老大,因为有一亿九千
万美元的外债而面临崩溃。
麻省理工学院的经济教授克鲁格曼(Paul Krugman)曾一针见血地指
出,亚洲的经济奇迹并不是由于较优越的经济计划,或是生产力增加;而
是形成了一个所谓“资产泡沫”(Assets Bubble)的畸形现象。
所有这些,又连带今天的日本、俄国和巴西的银行危机,俄罗斯近来
的政治金融的危机,直接导致美国、瑞典和意大利的金融危机,以及在全
亚洲金融市场的金融危机。全世界都受了“金融爱滋病”的感染。
说实在的,如果我们一一例举当今世界的经济,我们会发现,差不多
所有国家都有大量财政和经济的困难,差不多无处不是,经济背着公债和
私债的沉重包袱,慢性的失业,大多数人口物质生活水平下降。这不仅是
大多数所谓第三世界国家的情形,而且也是工业化国家的情形。例如今天
在美国,支付累积的债务和利息,占去了国内生产总值的40%!虽然亚
洲唯一号称经济有所增长的中国,其表面增长的大部分是与“泡沫”有关
,即与房地产价格增长有关,其基建的增长掩盖了实际的衰退。而今年的
洪水灾害将直接影响到明年和后年的经济发展,人民币贬值在大量失业(下
岗)人数的压力下,似乎不可避免.如果中国经济走向崩溃,对整个世界的冲
击将会是一场灾难.
直到最近,美国一些著名经济学者和金融专家仍不愿承认有一个整个
世界金融体系危机的存在。他们不同意拉鲁什关于整个系统的全面崩溃在
出现的观点。他们辩解说,墨西哥危机,法国危机,日本危机,俄国危机
等各有不同的原因,相互没有关系。直到今天,很多这些专家承认有疾病
的征兆,但不承认有疾病。有些专家,简直是为人不正直;他们和他们代
表的金融业早已秘密地准备崩溃。
这一点特别重要,因为,为了能正确了解当前金融危机,必须克服一
定的概念困难。这正是为什么很多专家们,他们知道大量事实,但却对形
势估计完全错误的原因,当今的危机不是经济学教科书描绘的周期性的危
机。现今的危机是一种与某种经济政策和思想失败有关的垮台的危机。
这个观点曾为出名的法国经济学家阿莱在某种程度上强调过。199
3年年底,阿莱在“费加罗报”发表了一系列文章,在这些文章中他批评
了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世界银行和欧洲共同体关于世界贸易自由化的政策
。例如,他尖锐地批评在世界银行、欧洲共同体研究中使用的所谓“乡村
/城市--北方/南方模型”(RUNS)的经济模型。阿莱指出了世界
银行方法论的“基本错误”。他指出,RUNS模型和基于这个模型的研
究,在科学上是不合格的。他在结论中说:“世界银行关于世界经济收获
很大的预测,是为给政治政策施加影响。伪科学的面具,只能愚弄幼稚无
知的人。根据这样的结论作出代表世界千百万人民意见的决策,岂不是可
笑。世界银行的报告,使人迷惑不解,它只为头脑简单的教条主义的无控
制的自由贸易思想所欢迎”。
实际上,我们可以清楚看到,现在的灾害的形势是由于激进的“自由
市场”思想传播和违反实物经济原则而造成的。早在60年代中期,美国
和其他一些国家已经开始实行根本性的经济和金融政策的变革,但结果造
成了金融体系和实物经济“脱节”,放纵类似癌症般的债务增长和纯粹人
为的“虚拟”金融资本,这些都是牺牲真实的实物经济。
在1970年,该年即是固定汇率崩溃的头年,国际外汇交易额约6
倍于物质产品总量。今天,外汇交易额大于世界市场上进出口总价值的6
0倍。现在估计,每天约有20000亿美元的外汇交易,其中大多是与
物质产品的生产和贸易无关。
我们可以根据美国情况清楚地追溯这种变化。我们看到从1966年
起,给制造业的信贷锐减。现在,与制造业相比,给金融和房地产冒险投
资的新信贷是制造业的3倍。
美国的形势也成为世界经济灾难的债务增长的范例。1997年美国
经济花33000亿美元先付利息!瑞典是个小国,它的公共债务现在是
1750亿美元,或者是它的GDP的90%,意大利的公共债务120
00亿美元,或者是它的GDP的112%。这种债台高筑是以各种金融
实体和个人的金融资产名义存在的。公共和私人债务市场是形成其他金融
工具衍生期货等的基础,他们利用在金融界周知的“杠杆”原则。
总之,世界经济的巨大的金融财富价值,其形式是一个倒置的金字塔
。在金字塔的底层是我们的实际的物质产品,在其上是商品和真实的服务
商业贸易。再在其上,我们有复杂的、名义的债务、股票、通货、商品期
货等等的结构。最后在其顶层是衍生期货以及其他纯粹的虚拟资本。实际
上,真正的形式很象是几何上的“双曲线”。这个怪物用一种很不平衡的
方式增长。上层从衍生期货开始,较之下面各层长的快得多。从而这个形
状长得越来越变形;但是,在这个很薄的真实的实物经济的金字塔基础上
会发生什么呢?
实际上,它根本不长了,而且可以看出,根据严格的标准,世界实物
经济作为一个整体已经停滞,甚至从70年代已经下降。这一事实,甚至
反映在世界人均和绝对基本商品的生产的简单统计上。
重要的一点必须指出:世界经济的实物产出的增长部分,从生产部门
移到各种“服务”和移到在服务部门的家庭消费中去。甚至在中国大陆也
可以看到这种趋势。天真的人们在想,装璜漂亮的办公大楼和宾馆构成经
济增长。但是,实际上,这种建设却是从经济生产基础中挖出的实物财富
。虽然这里有些服务膨胀也许是有用的,大部分却是浪费。它耗费中国大
陆的真实经济,把可用于生产基础设施现代化的宝贵的资源耗费了。不消
说,这种豪华的建筑是与中国境内境外房地产市场及其他金融市场虚拟资
本的增长是密切相关的。
综观全球的形势,我们看到回流到农业、工业和基础设施,以及回流
到生产劳动的工人的物质消费的实物产出部分实际在日益减少。正如我已
指出,在基本物品的关键部门中,人均总产出在停滞和下降。但同时,虚
拟资本却以加速度在增长。这种真实的实物过程和人为的“纸上利润”之
间的差距,正表征着“金融爱滋病”。
在美国,这种过程早已在60年代开始,而且从那时起在加速进行着
。它与所谓“后工业社会”政策紧密联系着。有的人认为这是由于技术改
进,从而有可能大量削减工业劳动力。但是,更切实地考察,美国经济真
实的实物生产,不论从人均和地均计量,均比过去20年有切实的缩减。
美国今天全面地依靠工业和农业产品的大量进口,很多种产品不再生产,
或者生产的数量大大低于本国需求。大量进口这些产品,其价格大大低于
在美国生产的实际成本。办法是靠不公平的贸易、低工资水平,和对很多
发展中国家用便宜出口还债进行剥削和掠夺。再则,美国很大部分城市的
基础设施,以及其他基础设施,缺乏维修,而很大部分前中产阶级人口现
在在贫困中生活。
真正发生的是美国生产基础和整个世界经济在被金字塔型的金融泡沫
所“吮吸至死”。这是可以极其清楚地看到的:沉重的债务包袱,使农业
和工业,甚至整个政府一蹶不振。但实际上,整个金融泡沫,直接或间接
地在“挖”世界经济物质基础流出的日益增长的收入。
为什么现在的世界金融体系的“金字塔”注定在不远的将来要崩溃:
(1)金融体系的可信度和稳定性归根到底以相信货币资产最后能变
成实物为基础。一旦信誉动摇,则整个结构将崩溃。(2)如同各种投机
泡沫一样,金融财富“金字塔”必须增长以避免崩溃。一般说,把虚拟财
富维持在倒置的金融金字塔上任何特定水平上,有赖于有多大能力从金字
塔下一层资产中取得收入。(3)但是,在金字塔的底层,在日益增长的
债务负担以及其他对“金字塔”支付的负担下,实物经济在停滞甚至萎缩
。榨取收入以稳定债务机构和其余金融“泡沫”,已采取日益野蛮残酷的
甚至斩尽杀绝的形式。(4)不可避免的时间一到,世界实物经济被掠夺
耗尽到一定时候,即再不能输送维持整个金融机构所必需的日益增长的收
入流的水平的时候,到这个时候,或者在此之前,整个金字塔解体。
当然,没有人希望把世界金融体系灾难性地熔化掉。我想只有各国政
府合作行动,才能阻止无控制的解体。很明显,考虑美元的地位以及其他
理由,美国政府有决定性的重要性。必须遵循的指导思想是:改组金融体
系。象对破产公司一样处理金融体系。有关机构必须置于严格的政府监管
之下。当体系改组时,上万亿美元的还不起的债务和废弃无用的虚拟资产
必须根据严格准则冲销。同时,必须偿还的则继续下去,以维持主要的生
产、贸易和其他必要的活动。现在美国联邦储备的典型的中央银行体系,
必须代之以洲银行的合作制,按类似汉密尔顿(Alexander Hamilton)建
立的那些原则运作,发行大量新的通货。用长期的、低利的信用贷款,发
展经济的生产基础,特别要强调基本的基础设施,大的合作项目如运输、
水利、能源和交通通信有重要意义。重要的是在制订经济和金融政策时回
到实物经济。
好了,我不讲了.我看你听得都快睡着了.这些是我最近为联合国经济
发展总暑,所写的一个报告的大概内容.玩股票是我用以维持生存的手段,
研究经济才是我的真正嗜好.为了寻求安静,为了保持低调,我选择了达拉
斯.但没想到还是让你给逮到了.对经济前景说了这么多危言耸听的话,但
我的股票还是要玩,就像香港回归的前夕,谁都知道前途不妙,但马还是要
跑,舞也还是要跳,因为我们要生存,生活是不可能停止的.最后奉告一句
话:无论投资什么,见好就收,这世界没有绝对赚钱的事情.有一天您也许
会看到我在哪家超级市场当售货员,请别惊呀,这是非常可能发生的事,那
准是我的股票玩赔了,或是世界金融体系的金字塔坍塌了.......
<<梦断天堂>> 少君
他说他虽然在台湾长大,但始终视自己是中国人,这也是他为什么会
成为新党的本省籍党员的原因。这一次,他说他终于到了梦寐以求的苏杭
,又是在桃花初放、柳枝新绿的时节,亲人、美景都在眼前,怎料到说完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
俗话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为了实现少年时的梦想,我和太太
在公司里拼命地加了好几年的班,才累积了这个长假。先约了在大陆做生
意的弟弟从哈尔滨南下北京相会,又约了小学的同学从北京来苏杭一游。
也精确算好了从达拉斯-北京-上海-苏州-杭州-香港-美国的时间,以免耽
误回美的时间。但最後的遭遇把在苏杭所看到的所有美景,都化作一场噩梦。
此事要从候补机位说起。我们预定从杭州到香港的机票是候补,且为「
第一候补」,并输入电脑。除非预定搭乘的几百人中无人取消、无人改期、
人人及时确认机位,否则只要有两个空位我们便能登机。
多年的旅行经验告诉我们∶平常至少有百分之二三十的人是同时向几家
航空公司订票的。但是依规定要在一周前付款,这一类定位者只有择一付款
,他们未付款的航空公司电脑就自动取消他们的机位,那我们第一候补的人
就可以搭机。
类此经验过去也有,这是第一次出状况。未能把中国大陆与其他国家放
在不同标准中考量,是灾难之源。还有一些其他的「错误的想当然」∶以为
大不了可以乘火车;以为火车没票,还可以一路转汽车;以为汽车搭不上还
可以包车。到後来才知道这些经验是多麽的靠不住!判断无非是根据经验或
逻辑,但在中国大陆简直是另一码事。
我们一到上海就不断打电话探询候补机位的事,不过在还没到起飞一周
前的清位时间,并不紧张,玩得还算开心。我们预定十二日到香港,所以从
五日开始,心里才有些不踏实。我们连续不断地接到还在候补的讯息,没有
认真地做判断,这是第二个错误。因为依过去经验,自七天前开始,位子有
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否则就通知你只能在机场等位子,我们根本不该存
侥幸之心。
第三个错误是相信「关系」。在美国,我们从来不必靠什麽「关系」跟
航空公司打交道。但人人都跟我们说在中国大陆一切要「关系」。我在美国
时便电告舍弟此事,他说凭「关系」应无问题。有第一候补又有「关系」,
还怕什麽?怎知他们的「关系」跟我们的工程转包一样,可以一路转个十道
八道,「关系」远到谁也弄不清楚。
在苏州时,便与弟弟的朋友通话,得到的回答是绝对没问题。到了杭
州又立刻把护照交给了弟弟朋友的朋友,弟弟朋友的朋友再找朋友办此事。
後来细细推算方知,我们这两件「活行李」,是又经上面那最後一位朋友
的朋友帮忙的,而那位朋友没帮上忙,我也没见过他。後来又换了另外一
群朋友层层转包,我的同学早已离开了杭州,连我弟弟的朋友及朋友的朋
友也离开了杭州,我们只得赖上弟弟朋友的朋友的朋友的朋友非给我们解
决问题不可,以上可以算作事实经过之纲要,也可看作「中国大陆关系结
构图」。
把我们护照拿走的那位朋友,在第二天我们才发现他去了上海,我们
急急找他的家人,家人告诉我们别慌,他交待转告我们,到时一定上得了
飞机。这是我们预订登机的前两天。到了预订登机的前一天,我得到的消
息是今天是星期日明天一早就办这件事,绝对不会有问题。预订登机当天
,明明是下午四点多的飞机,我们却什麽地方也不能去,只得等消息。消
息来源说∶替你们省点钱,正在想办法买「中国民航」的而非原订候补「
港龙」的票---都什麽时候了还谈省钱?!但人家是好心,何来怨言。接
著来个电话又说∶票不必买了,到时候有人会把我们直接送上飞机再补票
。我们实在搞不懂,飞机又不是火车,怎麽会有先上去後补票的事情?但
这些天在中国大陆的旅途中,也的确看到过许多不合常理的事情发生,对
此话也只好将信将疑地听之。
到了下午,舍弟的朋友的朋友果然准时来接我们,我们欢天喜地地给
在香港的大姐挂了电话,要她去机场接我们。哪知道恶梦才刚刚开始。
接我们的计程车在一个我也说不清的地方停下等了好久,上来一个被
介绍是能带我们「先登机再补票的小姐,那个先生很有把握地和我握了握
手就拜拜了。到机场後,我太太充满感激地送了小姐一瓶法国香水,但她
却因没有护照在海关门口被拦了下来不准入内。此时小姐拿出两张便条,
告诉我们进去找这两个人保证能上飞机,说罢,她挥挥手就要走开,我心
中有疑,急忙塞了几张美钞在她手中,请她稍候。
到了候机楼里面才发现人多得象狄斯尼乐园,费了很多周折才找到其
中的一个小姐。那小姐看了一眼便条说让我等著,这一等就是大半个小时
,再没见过她的人影出现。我觉得不妙,冲出去找门外的那位小姐,大概
是拿了我们的小费,她倒是还在原地等我们。一看我们仍无著落,她也开
始发慌,要我们再去找另外那张条上的人。这时我才知道,她根本不认识
便条上的那两个人,写便条的是她朋友的朋友。
当我终于找到便条上的那位先生时,飞机已经快起飞了。他把条一放
说了声∶「根本不可能!」就又忙别的事去了。我们眼看著本来可以「先
上机再补票」的那架飞机飞上了青天,而这是当天飞往香港的最後一班。
我可以想象到大姐在香港机场接不到我们那焦急和失望的神情。
送我们来的小姐在中途下了车,劝我们能理解大陆的现状。我们无可
奈何地点点头,回到旅馆,却被告知没有房间了。于是再经过诸多的关系
和关系的关系,才在半夜後住进了另一家旅馆。到此,我们再笨也不会再
相信那些许诺明天把我们送上飞机的朋友的朋友了,主动要求搭四十几个
小时的火车到广州再说。于是,舍弟的朋友又托另外一个据说神通广大朋
友设法让我们明天走。第二天天不亮,我们便被带到火车站,票也没买就
进了月台,又是「先上去後补票」。等到天大亮,车快开了时,得到的回
答是没有软卧也没有硬卧,只有两张坐票。望著从小在美国长大的太太,
我实在是欲哭无泪。
回到市区里,舍弟的朋友的另一个朋友听说了我们的遭遇後表示,他
有个同学在机场公安处当警察,每天那麽多班机,而且我们又不在乎是飞
香港,还是深圳或广州,只要离开杭州往南飞就行,才两个人,就不信上
不了飞机。于是,第二天我们又回到了机场。本以为有警察朋友帮忙,等
个把小时就会找到票,没想到又错了。我们在冷飕飕的春雨中,从上午等
到下午,目送著一架架飞机冲上天空,然後消失了。我们还要忍耐著内心
的烦燥和痛苦,听著他们告诉我们的各种解释。总之是在大陆有关系的人
太多了,求有关系办事的人就更多,而且是关系套关系。那位带我们来机
场的朋友在机场内外不知进进出出了多少次,终于在傍晚时分冲出来说∶
「搞到明天的一张直飞香港的票,要的话立刻去市内售票处付钱开票。」
我们象发疯似地往城里赶,有一个人能先脱身也好,下车时离该售票处关
门还差十分钟。排队排到购票口才知道此处售票只收人民币,而且还不受
理信用卡。
「那麽请问我按高价给你美金可以吗?」「不行!」「那麽我现在到
哪里可以换到人民币呢?」「不知道!」「请问那我们该怎麽办?」「明
天换了钱再来!下一个。」
"可我们要买明天一早的机票。"
「下一个!」.....。
谢谢老天爷,终于有一个正排队的顾客实在看不下去,告诉我附近有
一家大的观光饭店可以换外汇。我二话没说立刻狂奔而去。在中国大陆,
你永远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当我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饭店柜台时,那
里的小姐冷冰冰地告诉我,他们只给本店的住客兑换外汇。我听後差点没
气晕过去。我啪地摔出我的VISA 金卡,要求立刻给我开一个房间,并给
我兑换外汇。接过所需的人民币,我连信用卡都没顾得拿就往回跑,终于
在售票处下班前一分钟买到了,那张凭关系才搞到的飞香港的机票。也许
是上帝可怜我,在出门的一刹那,陪我们来的朋友突然认出一个正准备下
班的售票员是他的中学同学.于是我们又搞到电脑里唯一一张,後天飞广
州的机票。虽然结果并不令人满意,但总算是能向南方移动了,我和太太
相约在香港机场见面後直接飞回美国。大有战乱时代夫妻就此分手,再难
相见的悲情之感。
但是,当我们宴请完诸位帮过我们忙的朋友,回到饭店时,竟被告知
我们不能在这里住,原因是我的签证今天过期。难道要我们睡马路上?正
当我们与柜台小姐理论时,为我们张罗机票的那位朋友大喊大叫地跑了过
来,说是刚刚通过这家饭店订票处的关系,又搞到一张明早去香港的机票
。我们大喜过望地接过机票,再三再四地道谢,看得出来那位朋友比我们
还要开心。由于他的关系,我们的签证问题已不成问题。进到房间,几天
来自始至终没说过一句重话的太太,伏在我肩上痛哭了一场。那时打死我
也不会想到,还有好戏在後头。
第二天一早便赴机场,此时的我对杭州已没有丝毫的留恋。历经拥挤
吵闹的排队後,终于拿到了登机证,禁不住相视而笑。若不是在这个场合
,我一定会抱著太太热吻一番。有一位至少已候补了两天的香港小姐,羡
慕之余还不忘恭喜我们。
到了出关检查窗口,里面穿制服的人不声不响地把我们请到旁边,扣
下我们的护照,说我们的签证过期了,不能出境。
「过期了怎麽办?」我问。
「回杭州找有关部门申办延期」.
「我现在就出境!还办什麽延期?」.
「不行,你不能出境。」对方一付不能妥协的态度.
我告诉他全世界各国都允许签证过期的人离境,而且我签证过期的原
因是因为买不到飞机票,不信可以查航空公司的电脑。对方冰冷地说这跟
他无关,要我们向後转。
至此,我的情绪终于崩溃,开始大吼大叫,骂出许多「社会主义中国
」受不了的话出来,说若是我非法地居留在「祖国」,甘愿被驱逐出境。
我当时心已发横了,心想反正旅馆我也不能住,干脆骂个痛快,坐牢算了。
这时满大厅的人都看著我「发狂」,也许是第一次有人如此不怕大陆的边
检吧,他们聚到一起商量了一会儿,最後要我付四百块罚款。付出罚款後
,心情格外沉重。当飞机终于冲上了蓝天时,我和我太太禁不住都哭了起
来。这就是我们的天堂之旅?
<<最初的心跳>> 少君
在达拉斯德州大学的中国学生中,她最年轻也最开心。很多人说她太
小太年轻,也许从没有苦恼,也没有谈过恋爱。当我把这些评论说给她听
时,她认为在美国读书、打工好累好累,没必要也没时间谈情说爱,不过
她声明,她是谈过恋爱的,而且还是别人向她谈的。
那年我十四岁。
那年我头发短皮肤黑,跑呵跳呵,好远好远,好高好高......
那年有一个叫海的男孩子,他很瘦,很像保尔柯察金,但他很孤独.....
那年我很贪玩。每天放学我都疯疯癫癫叽叽喳喳,总看见海独自蹲在
门口,啥也不做。倘若我问他颖在哪儿?他总是盯著我说不知道。海是不
是骗我,我不知道。海从来不关心他的妹妹兰。
可是兰很爱她的哥哥,经常在我面前哥哥长哥哥短。海留级那年,兰
辩护着他说∶我哥哥住了三次医院啦,要不就我哥哥发烧四次,拉肚子五
次啦。其实海根本没病,只不过他常不上学而已。但是只要在早晨看见海
懒洋洋地起床了,慢吞吞地洗脸了,就知道他必会背著那又沉又脏的破书
包上学去,而且必会比我们先到校。
其实这没有什麽奇怪,海个高腿长,他总在半路上超过我们而总不被
我们发觉,这是很自然的事。只是海为什麽经常不上学?为什麽不爱说话
不爱跟别人玩?这我就不懂了。那年关於海我没有多少特别深刻的印象。
唯有那一次我经过海的家,看见他的母亲抱著一张又厚又大的花棉被
放到太阳底下晒,一边晒嘴里还骂著什麽。这时海正蹲在门口盯著我,当
我和他的目光相撞时,他一下子躲进房里不肯出来。我感到奇怪,几天以
後我去找兰玩,又看见她的母亲在门前晒那花棉被,并且跟邻居商量如何
买马肉煲汤治疗尿床的毛病。我故意放慢脚步,忽然听到海的名字,我才
恍然大悟∶原来海还爱尿床!天哪,这有多臊!海不爱说话不爱跟别人玩
,大概就因为自己爱尿床。我还发现,只要海的母亲在早上晒那张花棉被
,那麽海这天准保不上学!我终於明白了海留级的原因。
从那以後我对海注意了。因为我知道了他的秘密。但同时我忽然觉得
我不喜欢兰了。说不出什麽原因,或许因为她有一个爱尿床的哥哥吧?
兰一点也没觉察到我对她的疏远,仍在我面前哥哥长哥哥短。看来她
颇为有这样的哥哥而骄傲。就在那年,海忽然当兵走啦。这下还了得,兰
更骄傲了,什麽打靶前二名啦,要不就班长啦排长啦,升得真快!兰讲得
有滋有味,我听得也著了迷。但不管怎样著迷,我还会想起那张花棉被和
"马肉煲汤"的事件。有时候我真想问兰,海当兵以後还尿床不尿?但我没
敢问。
就在那年,在学校的体操场上,我突然收到一封信。做学生还有人给
写信,同学们羡慕死了!我却感到害怕∶这麽陌生的字迹是谁写的呢?这
时站在我身後的兰忽然大叫∶"我哥哥写的!"
那一霎间我很紧张。但很快我又有一丝莫名的得意∶海没有给日夜思
念他的妹妹写信,却给我写信,这意味著什麽?然而马上我又意识到给我
写信的人是他---那个爱尿床的留级生!我又有些恼火。我悄悄避开人群,
急急拆开了信。那信写得好长好长,全都是海日常生活的流水帐。我一目
十行地跳著读,目光终於落在那最後一句上∶我心里永远只想你.....
这句不寻常的话我看了有十遍。每看一遍我都心跳好久,我都会想起
他独自蹲在门口盯视我的目光。我无法把这句有感情的话跟那个脏兮兮毫
不生动的他连系在一起。我无法想像爱尿床的留级生会说出这麽一句缠绵
悱恻的美丽的话。
我不想回信,因为我并不喜欢他。但是那句话却让我有了第一次心跳
的体验。我的心动了,我从父母的抽屉翻出信纸,最怕伤害他,不知写什
麽好。左思右想,写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千万千万别再想我,因为我还
要考大学!我把信投入邮筒。很快,他回信了,他说他等我......
那年,我不再疯疯癫癫叽叽喳喳。
那年,我的心,隐隐约约地寻找著一种形象,一种气质,一种声音。
但我知道,这一切永远不会是他。
那年,他来过许多信。他恳求我,他还骂我。後来,我长大了,渐渐
明白爱有甜蜜也有苦涩。後来我果然考上北京大学,再後来,那一切就自
自然然地消失了。
七年过去了,不知是伤心还是怨恨,他的恳求和骂,像一首无题小诗
,还珍藏在我记忆里.......
<<晚恋>> 少君
以她的年纪,如果儿女结婚正常的话,可以做祖母了.但她依然在中国
人的社区内很活跃.春节晚会,社交聚会,高尔夫球比赛.....,几乎都少不
了她那引人注目的身影.华丽的服饰和乌黑闪亮的奔驰600跑车,加上保养很
好的面容和身段,使她混身散发着一种别人无法效仿的贵夫人的气质.所以,
当有一天她突然十分颓废地出现我的面前时,我简直无法相信这就是那个令
很多侨领尊敬,让众多女人羡慕的她......
我实在忍不住来找你,虽然我们不是很熟.但我又没有合适的人或地方
去聊聊.这些天以来,那双手一直纠缠在我的夜梦之中,有时就是在白天,
突然一愣神,她们也会立刻闪现出来。有时候我想,也许我不会把她们主
人的模样永远记得那样清,但是,我一辈子一定不会忘了这双手的。想起
她们的时候,我常常会闭上眼睛,凝神地感觉着一种丝绸般的质感,温柔
而细腻地滑过我的双肩,我的头发,我的脸颊,这时,即使是在人多的地
方,我也抑制不住地想哭。
还记得那个日子。是后来查了日历又圈在心里的。那天,是在下午三
四点的样子,我刚从好友朱丽家那张被我称为奢侈的红木大四人床上懒懒
爬起。前一天晚上,送完老公到机场后,在车上打电话告诉朱丽我这几天
就一人在家,老公去台北出差,儿子回了加州大学,女儿和朋友去加拿大玩
去了,扔下我自己一个人守家.我说女人到了我们这样的年龄,老公不疼,儿
女不怜,我们只好自己珍惜自己.我要朱丽今晚抛下老公陪我去城中的女人
俱乐部疯玩一夜,然后……好像我们喝了酒,象四十年前在北一女中念书
时的样子唱歌跳舞,好像我还建议朱丽不要只守着老公一个人,让他暴殄
天物,她还一边跟着音乐乱扭着,一边指着舞台上的脱衣舞男大声对我喊:
“好啊!把你的男朋友们让一个给我就是了!”
“噢!给我出这样的难题啊!你知道我一个都舍不得哎!不如你自己
找来,快玩过界时我来帮手啊!我监督你不要失节就是了!”
“哎呀!不失节那还玩什么?失节事小,饿死事大!”
“啊!”然后,我记得我们俩人一起在场上好多人的注目中,放声大
笑起来……
最后在何时,又是怎样回到朱丽的房里已记不清了,不过她老公一定
记得的,因为他是被我们毫不留情地揪起来,然后轰到客厅的沙发上窝了
一夜的。对了,我还记得睡着前朱丽说的最后一句话是:“甜心,你都嫁
给他三十多年了,有过男朋友没有?”......
昨晚灌了一肚子酒水,早晨又没吃饭,胃开始有点疼。我翻出一袋蛋
卷,并一边回忆起他们夫妇俩是中午走的,说是接一个表弟来玩几天。
很快我就将蛋卷吃得支离破碎,大部份进了肚,还有点碎渣留在袋里,
于是毫不犹豫地把它们通通倒进手心,然后把嘴扎进去,美美地吸了一大
口,正要好好享用这最后的美味时,门开了,随后那该死的幸福得让我眼
馋的夫妇俩冲了进来,还一边喊着:“你在哪儿!在哪儿!”跟在他们身
后的那个人,其实是我第一眼就已看到的了,因为他看来非常年轻,有着
颀长的身板,而且理着很短的吴敦义式的平头。
“我——”嘴里的蛋卷渣让我发不出声来,更糟的是,我想起自己还
没洗脸刷牙梳头!只好瞪圆了眼睛看他们走进来,然后二话没说,钻进了
卫生间。
第二天,朱丽说她们的公司有些急事,要我帮忙带她表弟逛逛,并借口
给我找个事,让我消磨时间,在她软磨硬泡下,我只好开车载着她那个比我
们小一轮的表弟一起去了州南部的大笨山。他居然像模像样地背着画夹,
说他每次出门都喜欢画画。那座山,听别人讲曾经死过不少女子。他们说
那山上有一面湖,从很早时候开始就有些实在活着了无生趣或者生趣完全
被剥夺的美丽与不美丽的女子登上这座山,如果她们真的想死,仿佛有神
灵似的,就会很容易找到那面蓝湖,她们会平静地走向澄静的湖面,当那
蓄了一生的长发有如水中招摇的水草时,湖水就会开始轻轻摇动,如同呵
着婴儿的摇篮,并发出“呜呜呜”的声音来,象在哭。
我非常相信这个有些玄妙的传说,一直想去找找看。所以那天朱丽说她
这个表弟想到大笨山,并要找个有些迷乱气息的地方去画画时,我就推荐
了这个地方。
是深秋的时候,所以很少有人来爬山,除了几片可以数得清的绿叶外
,整座山连石头都寒气凛凛的,有时山风会悄悄刮起,然后看我们并不在
意,就会越吹越大,一直到枯木都发出“卡拉拉”的声音时,才算劲势稍
缓下来。这样吹了几阵后,我们已经到了半山腰,看到阴风竦竦地和老树
相和相应,我实在忍不住了,就大声喊了起来:“来啊!来啊!我知道你
们在……你们是要来——接——我——的——吗?来啊!!来啊!!”喊
到最后,我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来接我啊。哈哈——”他
于是也停下脚步,回转身看着我,我扫了他一眼,“小男生”我嘟哝了一句。
“嗯?什么?”他扬扬下巴,友好地傻笑着。
“耶!”我冲他吐出舌头:“小孩子!你怕不怕?我和她们一伙的耶
!”然后我压根儿就没等他的回答,又看向山中阴翳的雾气之中,放开嗓
子喊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个不知道什么样子的怪物伸到我脸前,脖子后
面也开始感觉有阵阵冷风吹来,刹那间,我的勇气全随风而逝了,“啊!
”我叫了一声。
“哎!你小心!”他拉住我的胳膊,稳住了我有点乱的脚步。
“嘘——”我长出一口气,感激地看看这细心的大男生,忽然有点伤
感地想到自己好久没有人关心了。
“你这点胆子也敢和女鬼打成一片?”他夸张地摇了摇头,然后甩甩
手,丢掉了什么。 “慢着!这,是,什么??”我拣起他扔掉的东西
,毫无疑问,刚才吓着我的怪物就是这个原形,那……“在我身后吹冷气
的也是你的干活?”我狞笑着逼近他,然后大叫一声:“啊!你敢吓我!
!”就冲到他身边准备搏出我的威势来。
“哈哈……我我我,我不敢了。”他一边笑着,一边抓住了我扑来的
双手,然后仿佛是对待一串钥匙一样,轻轻松松地把我的两只手拧到他的
一只掌心中,一边继续哈哈大笑着,一边欣赏着我怎样挣扎都不管用,急
得脸涨红了,两只腿还乱踢腾的窘样子。
后来我是真的急了,认了真了,非要挣扎出来似的,甚至准备上牙了
。他看到我的情形,立刻极其自然地把我揽到他的怀中,象哄小孩一样,
拍拍我的肩:
“没事了大姐,逗你玩儿呢。好了,等会儿我教你画画,好不好?”
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很快安静下来。我的头刚好依在他的胸口,
一种温暖而安全的感觉令我放松了自己,我甚至想揽住他的腰,但只是张
了张刚刚被他松开而有点微冷的手指,我叹了口气,轻轻挣开他。
我们沉默了一小段时间。然后都转身并排看着山色。
“啊!”突然,我极其夸张地喊了一声,“你看呀!没有风了哎!这
些树,都不再乱摇了呢。这样的老树这样地宁静,满山沉默的枯枝,真静
啊。”
他转过脸来,看了看我,然后支起画架,开始调色,又一语不发地画
了起来。起初,我上上下下地转了几圈,刮了几块树皮,揪了两根青黄不
接的草,踢了阵石子儿,实在捺不住性情,走到离他不远的石边坐下,然
后拿手支起头,瞪着大眼睛看他。
“为什么老盯着我?”
“你比树好看。至少有气质得多。”
“那你看自己吧。你看来象是小孩子。”
“噢?你表姐还得管我叫姐呢。你多大了?妈咪才换掉你的开裆裤吧?”
他瞪了我一眼。我冲他眨眨睫毛。
“反正也画不成了,你要是看烦我的话就过来,我来教你画画。”
“现在!”我一跃而起,冲到画板旁。
“喂!你疯了!拿深紫色来画树!”看了一眼他的画,我忍不住喊
了起来。
“你想拿什么颜色呢?我来给你调。”
“我有一点点爱上画画了。可以用自己的颜色来画任何一样东西呢。
嗯……我要——我要红色!桔红色!暖得让人想睡觉的那种颜色。”我
夸张地伸了个懒腰。他又看看我。
“你为什么老看我?!”我冲他喊道。
“你比树好看,至少有趣得多。”
“有趣?你敢说我有趣?我——”突然间,我不知道该怎样“教训
”这个小男生了。“什么时候,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长大?才能懂事点
?!你!”老公厉声的斥责又响在耳边,过去的三十年仿佛没有任何作
用,反而更加重了语气的激烈程度,炸雷一样,冲击着我的耳膜,刹那
间,我又回到了那个弱小、苍白的傻女生。猛地一激淋,象被抽走了精
神似地,觉得自己几乎没有力气支撑在这里。呆了一阵,我使劲咬着唇
,垂下了头。
“对不起,我,我是想说……”我的神态令他无措起来。
“不关你的事。”我抬起眼睑,“嗯……对了,画画吧。”我冲他
努力地微微笑了笑。
很快他就调好了色。我象拿扫帚一样抓住笔,只管浓浓地乱涂一气。
我甚至没有看一眼风景,没有确定要画什么,一边涂抹着,一边重新调
整了情绪。他看了一阵,然后站到我的身后,从我手中拿走画笔。
“你看我,是这样画的。”我听到耳边传来厚重的男中音。这是我
第一次注意他的声音。
“看来已经过了发育期了耶。”我偷偷想着,忍不住“嘻嘻”笑了
几声。
他的画除了不按常理调色外,其它的都很一般。显然是刚上完绘画
课出来练习的那种方式。看了不多会儿,我就很快注意到了他的手。噢
,他的手。他的手指是细长的,因为拿着画笔的缘故,看不清手掌的大
小,皮肤洁白纯净,发出象牙一般润白的光泽。而且,那光泽中还有种
透明的质感,清晰地映着暴突的青筋,使得这双手,又充满了男人的力
量感。
“你的皮肤很白。”他的话又响在耳边。不过听到这句话时,已是
第二天了。
当夜,我们迷了路,是故意还是真的,到现在也说不清楚。在山路中
盘旋跌撞好久,终于发现了一处灯光。那是一家汽车旅馆,在深山中,
在深夜中,这是我们最好的运气了。大概是客人极少的原因吧,老板非
常热情,很快给我们开了两个房间,我洗过澡就躺下休息了。
我是被山风突然惊醒的,许是听惯了都市里的车轮声,风声居然
让我很不适应。看看表,凌晨五点半。由于睡不着,我索兴拉开窗帘
看星星.
"我们走吧,免得早晨起来又要麻烦他们。还想请你陪我看看山
上的清晨,好不好?睡前我已经问好路了。”他像幽灵一样突然出现
在窗外,把我吓了一大跳.但我没说什么,打开门,冲他点点头。我们很
快理好床铺,并在枕边放上钱。
等我们登上山顶,天光已经很亮了。走了不多远,我停下脚步说:
“我们看一会儿早晨,好不好?就在这里吧。正好能看到山下的雾气
呢。”把包随手放下,我解开了发束,脚下的山脊上铺着层薄霜。令
昨天还狰狞的岩石看来象流着泪怀念情人的古装武士。清晨的湿气很
快润了我的睫毛,我忽然觉得自己老了,年青时我很喜欢爬山.现在
....好悲惨,真是逝者如斯夫,自己埋藏很深的心事,被山风那么轻
易地掀起一角,然后就全部浮了出来,在薄曦中,浸泡得有如一朵落
在水中的白玉兰。
“为我唱首歌吧。随便一首,伤感些的,痴情些的,都可以。”
我对他说。“好。”他随即唱起了张学友的“情网”。他有着低沉略
带磁性的男中音,并且唱得非常凝神,在这样薄雾的清晨,听来非常
纯净。仿佛一面巨大的白纱轻轻飘落在我的身上,围住了我的身体和
情绪。“我打开爱情这扇窗,却看到长夜更凄凉……”,他继续轻声
而深情地唱着。我略闭上眼睛,不禁有点晕眩。
直到今天,我都不明白自己怎么会那样自然地轻轻向后靠去,甚
至没有转身看他一眼。不过,想来我还是有种潜意识的距离感的,因
为我的双手还是交叉着抱在前面的,我只是,无力支撑自己一样,将
头轻轻偎在了他的胸前。我想,这就象是深冬的旅人,在严寒的密林
中走了很长的路,突然遇到一座城堡,他也许根本就没有心思去想这
里会不会是属于强盗,只是迳直走到火炉边,迳直坐了下来。其实,
他不是没有心思去想去判断,而是他根本就没有力量来拒绝这份热。
在这座许多女子结束生命的老山中,在这白露为霜的深秋清晨,在微
冷微湿的山风中,我们就那样站了好久。
记不清是什么时候,我用自己的手找到了他的双手,然后我们就
那样互相握着,我的头发,还是散乱地飘在他的胸前,我的耳边,还
不时浮起他柔漫而深情的歌声。有的时候,他会突然很用力地拥住我
,他的手非常有劲,使得我也情不自禁地用力握住他的掌,甚至会使
劲掐住他的胳膊。我的双臂还是交叉在胸前的,所以每一次他拥住我
时,那力量感都很快传遍全身。最后,我张开了五指,也要他同样地
张开他的五指,随即我们的十指相缠着交叉相握,很长时间地,再也
不肯分开。
“The first time”,他轻声说道。
“什么?”我没有听清。
“第一次。这是我第一次这样。”
“不会吧?怎么会呢?我不信呢”。
“真的。我从来没有跟比我大的女人……”
“不要!我不要听。”........
下山的路上,我们一直拉着手。有时,他会将右手放到我右肩上,轻
轻揽住我。伸过来的右手正好和我的双手互相嬉戏。我们常常用指尖轻轻
点着画圈,一个一个指尖轮着画过去,如果画得高兴起来,就一起笑着将
五个手指尖都碰在一起,如果最后伤感起来--这种时候总是多些的--
我会突然使劲地偎住他,而他的手,也会自然地很用力地揽住我,然后,
我们就会张开自己的五指,交叉着,相缠着,深深握起来。
“找不到那面湖了。你会失望的。”他说。
“不找了。等哪天我真的要死了,我一定会回到这里的。那时它会自
己出现呢。”
“你——,你为什么总是说死呢?”他轻声问道。仿佛声音太大了我
真的就会闻言而逝一样。
“我总在想,我的生命怎样结束是最好的。”我也轻声回了一句。
“不能开心点吗?多点快乐多好……我能为你做点什么?”
“是呀。活着总是挺好的。死了什么都没了。”
“要我为你做点什么?”他又一次问道。
我定下脚步,双眼直视着他的眼睛:“不要你为我做什么。你做什么
都没有用。”我随手拈了片黄叶,将它轻轻揉碎,然后随风扬起碎片。我
们继续往前走。
“要有一件事的,我想起来了。”我又一次停下,转身看向他的双眼
,“当我要死的时候,我会用最后一口气去找你,如果我找到了你,请你
,请你想办法留下我来,让我不想死。好不好?无论你到了哪里,都让我
知道怎样能找到你。为我只做这一件事,你答应吗?” 他很快就点点
头:“好。我答应。”
现在想来,这些话一定是被风吹散了的,他也许都已经忘了在那样的
时候,他曾经许过那样的一个诺。那个诺言,刻在了那样一个看来成熟而
又虚弱的女人心中,令她回忆起来的时候,会情不自禁地一边摩挲着双手
,一边单纯地微笑起来。
后来的发展就象所有的男女关系一样地发展下去了.......直到告别
的时候,才仿佛是做了一个梦.那天是在朱丽的家中,当时我甚至没有和
他握手。依稀记得他是站在朱丽他们的身后,一直看着我的。他的眼神
中没有伤感,没有别绪,也没有热情。如果说有些不一般的情感的话,
就是有着不少的怜惜。对了,是怜惜。除此之外,更多的,却是冷漠,
我想,是故作的冷漠。而我却一直在笑,也许在他看来,也是故作的?
回到家后,我又开始陷入仿佛永远也做不完的事情之中。起初的
时候,我的确没有感觉到自己还陷入了另一种情绪之中。但我很快就发
现,只要一空闲下来,就会突然想起他。这种“淡淡地想起”不会让我
停下手中的事,而且很容易赶走,外人甚至根本就觉察不到,只是偶尔
会看到我的眼神飘向窗外,笑容中会掠过一丝落寞,也许,还会轻轻地
叹息一声。逐渐地,“淡淡地想起”他的时候越来越多。多得让我担心
自己。我开始不听歌,不看电影,不去跳舞,不在周末呼朋唤友。
我开始等电话。没有理由地不相信他会真的不再理我。常常地,我
会闭上眼睛,这时,他温柔的双手又开始帮我理着发,有时会滑过我的
脸颊,有时会掠过我的双肩,有时会轻轻揪揪我的耳垂……无论拂过哪
里,他的指尖都是柔暖且仔细的。
如潮汐一样,这样的感觉一遍遍地冲刷着我的日子。而当我睁开眼
时,一切又不复存在了。于是我又不断地提醒自己,不要再想了,没有
将来的,就让它丢落在那座老山中吧。
一个星期后,我病了。高烧中,一遍遍地做着那座山的梦,有时梦
中有他,有时又没有他,突然惊醒时,往往泪流满面。稍稍清醒后,我
终于决定不再撑下去,与其让病摧残着,不如让爱来折磨。但就在我有
这个念头的同时,老公突然有意无意地问我,是不是心里放不下谁? 我
从床上努力地挣起身子,然而最终,只是张了张嘴,没有讲出一句话来。
他也始终没有找过我。连片言只语都不曾收到。对于这样无望的感
情,我们同时选择了遗忘——至少,用拚命地挣扎和锥心的痛苦来织成
一块洁白的布,轻轻盖住了片片回忆.我知道我永远不可能告诉我先生,
因为男人视绿帽子为最大的耻辱。我也不能与儿女谈论这些,他们会为
有这样的母亲而不知所措。但我毕竟是一个女人,无论有过怎样沧桑的
经历,有着怎样苍老的容颜,我也许会重新年轻起来,我的脸颊,会因
了爱的温暖而再度乍现似花嫣红,我的眼睛,会因了它的到来而立刻现
出炽烈光彩,我的身姿,会因了它的异彩而重新婀娜曼妙、舞姿翩跹。
而我自己,噢,在它的温柔呵护下,会再度站在那座只有清风巨树的大
笨山,再度轻轻靠在他的胸前,再度让深情的歌声浮在耳边,再度和那
萦绕于心的双手相缠相握,相握相缠,相握相缠啊.....
你别笑我,好象我又在做梦了,以我这个年龄遇到这种事情是有些荒
堂,但这一切对于我却恍若初恋。真的!